小姐:“聽說茗兒也常常在家中讀書習字,不知最喜歡的是那篇詩作?”
顧小姐小臉一紅:“民女最喜歡納蘭澈的青山賦,這首詩是他在南陽遊歷之作,詩中用詞精妙,意境深遠,充分表現了此人高潔的品性。”
太后笑得更開了:“這倒是巧了。”她看向陸澈:“哀家記得皇上最愛的也正是這首吧?”
陸澈點點頭。
顧小姐一聽,即刻欣喜萬分:“我那兒有副周自謙的群山圖,上頭正好有納蘭澈親筆題的青山賦,皇上若是喜歡,民女就獻給皇上了。”
陸澈往我的瓷碗裡夾了一筷子菜,抬頭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我看,那副群山圖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顧小姐盯著他那雙筷子鎖了鎖眉頭,有些失落:“是。”但看了我一眼,又馬上來了精神:“方才民女和皇上都說了自個兒的喜好,不知皇后娘娘最喜歡哪位詩人的詩作啊?”
此時我正在與距我稍遠些的一盤鹽水蝦戰鬥,聽她這麼一問,即刻把筷子縮回來,誠實道:“我平時不大喜歡詩詞。”
顧小姐勾了勾唇角:“那撫琴作畫?”
我繼續誠實道:“也一律不會。”
她笑意更深了:“莫非皇后娘娘精於打譜對弈?”
我膽戰心驚地望了望陸澈,又在心裡一掂量,放下筷子道:“你說的這些不過是些尋常的喜好,沒什麼新意,我這個人與眾不同一些,比較喜歡冒險。譬如賭個牌九,鬥個蛐蛐兒什麼的。”
此話一出,桌上的頓時沒聲兒了。
顧小姐猶豫道:“這不就是賭博麼?是市井中那些遊手好閒的人才喜歡做的事兒。”
我略一沉吟:“此言差矣!這些事表面上看起來雖只是賭博,但其實既鍛鍊了審時度勢的眼光,又在過程中培養出不驕不躁的心性。”
為了更有說服力,我便舉了個例子道:“譬如鬥蛐蛐兒吧,你首先要經歷挑選這一個環節。有的蛐蛐兒它個頭小,輕易不愛動彈,但卻有著驚人的爆發力;而有的蛐蛐兒它看似雄壯威武,實則膽小如鼠,是個空架子。這跟看人是一樣一樣的。有的人看似知書達理,實則狹隘好鬥;有的人看似粗鄙淺薄,卻善良大度。要分辨這些,就涉及到一個眼光的問題了。”我側頭望著陸澈道:“皇上你覺得呢?”
陸澈眼光一亮,微點了點頭:“我覺得皇后說得有理。”
☆、周公之禮
大約是我的喜好太與眾不同了些,聊完這個之後桌上便再沒什麼話題。
本以為接下來終於可以好好吃飯了,不料太后與兵部尚書父女碰巧今日都沒什麼胃口,興致怏怏地扒拉了兩下筷子就說要散席。
我初來乍到,沒什麼話語權。眼看著眾人都先後下了桌,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在席上坐著,只好跟著陸澈站到一邊接受顧家父女的致拜別辭。
其實我跟這倆人壓根兒不熟,拜別時也基本沒我什麼事兒,我之所以站起來,主要還是想悄悄問一問那一桌子剩菜的事兒。一來我沒怎麼吃飽,二來覺得實在浪費。就想問一問陸澈,一會兒撤走的時候能不能將那道蛋黃焗雞翅帶回去當個夜宵什麼的。
而不幸的是,我一直沒找著說話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顧大人和顧小姐都走遠了,太后她老人家又突然說想再跟陸澈單獨聊幾句。本著尊老愛幼的高尚情操,我自然也不能忤逆,便提議讓他們先聊,我自個兒去殿外等著。
皇宮與民間不同,即便是到了夜晚,四處也都掛著燈籠。
我獨自站在瓊華殿外的臺階下,放眼宮闈,只見四處疊壁飛簷,萬千燈火齊亮,富麗堂皇不知西東。縱然陌生,卻也新奇,且頭一回覺著有些理解那些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子了。這裡頭的誘惑,真是比當財主要大得多。
且看著看著,就連我自個兒也覺著其實當個皇后也不錯。
既有吃有喝有珍寶,又能叱吒後宮統領三千宮娥,順便還能遂了陸澈的意保住了腦袋,何樂而不為?至於太后她老人家……呃,她整不整得死我還是兩說,目前先別死在陸澈手裡才最要緊。
心裡想通了,真是連空氣都清新許多。
我深吸一口氣,正預備隨手招兩個宮娥來錘錘腿捏捏肩,一抬頭,卻見陸澈沉著一張臉出來了。
本打算上前關切關切,不料他望見我又立馬換了一張臉,溫和地笑道:“盈盈,我們回去吧。”瞬間將我一腔尚未抒發的體恤之情打得七零八落。
不過我這人向來臉皮厚些,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