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得出神,倏然驚覺似的:“陪王爺聊得忘了時候了”他舉頭看了看鐘說,“快到午正,可真得告辭了。”
恭王很體諒他,也不多做挽留,“你剛到京,不知多少人在等著看你我就不留你了。那一天有空?你說個日子,我約幾個人,咱們好好再聊”
於是約定了日子,李鴻章告辭出府。回到賢良寺,轎子直接抬到二廳,下了轎還未站定,戈什哈已經挾了一大疊手本,預備來回話了。
用過午飯,休息片刻,重又傳轎出mén,拜客的名單上,頭一名是上書房總稽查,東閣大學士靈桂。他是曾國藩一榜的傳臚,道光二十七年丁未,以左副都御史充會試知貢舉,雖是外簾官,照例也算這一科進士的老師。李鴻章是丁未翰林,科甲中人,最重師mén,所以第一個就拜靈桂,備了一千兩銀子的贄敬,附帶二百兩銀子的mén包。
mén生拜老師,照規矩進由邊mén,出用中mén,名為軟進硬出。
靈桂已經病得不能起chuáng了。在轎前迎接的,是靈桂的兒子孚會,周旋中節,井井有條。略作寒暄,李鴻章便問起老師的病情。
“阿瑪的病,原是氣喘宿候,逢秋必發,只不過今年的來勢特兇,一發不可收拾。”
“喔,”李鴻章問道:“請誰看的?”
“請的薛撫屏。”孚會榮祿搖搖頭,“他說:不救了拖日子而已。”
“唉”李鴻章微喟著說:“我看看老師去”
“相見徒增傷感。少荃不必勞動吧”
這是謙詞,李鴻章當然非看不可,“白頭師弟,”他說,“見得一面是一面。輝山,請引路。”
於是到了靈桂病榻前,白頭師弟,執手相看,都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