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下子孫扶老攜幼,萬里奔波,順著貳佰餘年前祖先征伐的腳步踏過的土地,迴轉故土。叫人情何以堪?這種感覺縈繞心頭,讓皇帝分外覺得難以開解,連晚膳也沒有認真用,草草擺手,讓撤了下去。
驚羽不知道他為何煩憂,也不敢問,只是自顧自的為他倒上一碗溫熱的**,端至御案前,“皇上,……”
“驚羽,你是朕跟前最得用的,朕問你,若是換做是你,身處在朕的位置上,當會作何感想?是不是會心慈面軟的,放過這些人?”
“皇上,奴婢……宮中有祖制,奴婢不敢以婦人之言,魅亂皇上。”
“朕恕你無罪。”皇帝苦笑著,學著戲臺上的話問她,“你說,朕如此狠辣的處置京中旗人,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奴婢想……那些不肖的,趨之無妨,那些肯於為皇上出力,而且能夠為皇上出力的,也自有他們的去處,又何必皇上勞煩聖懷?”
“對,你說得對!那有出息的,自然仍舊是有報國之門,便如同肅順、榮祿、奕等;那些沒出息的,……可憐人必有可恨處!”他的心情為驚羽的幾句話開啟心鎖,嬉笑如常的站了起來,“走,趁著天色還大亮著,陪朕出去走走。”
“皇上,園子中快到下鑰的時辰了,您還要出去嗎?”
“這一次不會出園子了,只是帶你在園子中走走。”說罷,把案上的**一飲而盡,當先一步的邁了出去。驚羽和六福相視苦笑,跟在他背後,追了過去。
誰知道向外走了沒有幾步,遠遠的有兩個人迎了上來,六福眼尖,一眼認出來了,“萬歲爺,是鄭王爺和肅大人來了?”
皇帝舉目看過去,可不是嗎?端華在前,肅順在後,兄弟兩個亦步亦趨的快速迎頭而來,這會兒再想回避,其勢已然不及,便站住了,“肅順,你這狗奴才,不在山西好好當差,突然回京來做什麼?”
肅順和端華都在低頭前行,一邊走路一邊說話,聞言抬頭看去,趕忙疾趨幾步,跪了下來,“奴才真是瞎了狗眼!”他大聲說道,“署理山西巡撫,奴才肅順,叩見皇上!”
“朕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在太原好好待著,回京來做什麼?”皇帝有點奇怪的問道,“朕沒有下旨傳召你進京吧?”
“皇上莫不是忘了嗎?上一年奴才御前陛辭的時候,曾經向皇上請旨,皇上答應奴才,今年皇上萬壽節慶之時,准許奴才進京來,隨同各省督撫,為皇上祝壽的。”
皇帝眨眨眼,回憶了片刻,想起來了。肅順不是在撒謊,這樣的話自己確實說過,“既然來了,就在京中呆幾天,然後趕快回去,你現在也是一省之長了,事物繁重,不好總留在京裡,成什麼樣子?”
“是。”肅順答應一聲,卻並不就起身,反而又碰頭說道,“皇上,為來年皇上降旨西巡一事,奴才還有話,想當面向主子陳奏。”
“好吧,和朕進來。”
第140節 萬壽節前
接回經由皇帝硃批的奏摺,肅順心中大喜,“杏簪、雪琴,皇上順應民情,俯準所請了。”
“哦?”彭玉麟和朱光第聞言一愣,“皇上怎麼說?”
肅順把摺子順手遞了過去,二員起身接過,展開來看,是很熟悉的瘦金體字樣,在任上幾近一年,見得多了:“覽,該員所奏,甚慰朕心。山西百姓有此良善之念,天必佑之。肅順奏請一情,當於咸豐十年,萬壽節慶之後,頒旨辦理。另,晉省諸員,當上體朕憐愛百姓之心,不可有半點疲擾鄉梓之事,欽此。”
彭玉麟把奏摺遞給朱光第,轉頭對肅順說,“皇上真不愧是百世聖明之主。”他說,“只看皇上為恐明年聖駕西巡,沿途有靡費之情而提前降旨,杜絕此等陋習,職司閱遍古籍,似這等情見乎詞的上諭,還是第一次看到。”
朱光第微笑著附和幾聲,隨即笑道,“左右當年撫臺大人是辦理過這等差事的,旁的不說,只是這承辦迎駕事宜,當有所心得吧?”
“咸豐七年的時候,我奉了皇上所派,出京辦差,沿途觀風察吏,順便辦理一路迎駕之事,說起來,百姓於皇上的那番孝敬之意,真正是一無虛假,倒是沿路各省,假借皇上南幸為名,多有需索,弄得……”
肅順搖頭苦笑了幾聲,他又說,“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御駕到了晉省,我不管下面怎麼弄,總之再不能出任何的麻煩。雪琴兄、杏簪兄,等你們下去之後,知會各州道府縣,要是有人敢借此名頭,行以不法之事,本官不管他是什麼來頭,一概具名實參。”
“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