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息怒,這都是臣妾行事無措,忘記了祖宗的訓誡和皇上的聖諭,請皇上恕罪。”
好端端的一場天家團聚,為蘭妃的一句話弄得舉坐惻然,皇帝煩躁的擺擺手,“都下去吧,朕還要看摺子呢!”
聽完六福的話,肅順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為張運蘭邀寵的一言,竟然會成為自己失寵的開始?
身為人臣者,所倚仗者,正在帝心所向——這也是肅順宦海多年,奉之為圭臬的,而皇上於自己的寵信有加,更是他引以為傲的,孰料今日居然會……?
肅順顧不得自怨自憐,腦筋轉動得飛快,這一刻還是想想,怎麼樣挽回日漸衰亡的聖眷才是正辦!可惜的是,護駕西幸,絕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狀況出現,李慈銘、陳孚恩、龍汝霖、高心燮等幾個人都留在京中,連一個能夠為自己籌謀一番的人都沒有?自己該怎麼辦呢?
肅順宦海沉浮多年,不過為一時的驚恐擾亂了心神,等他冷靜下來想一想,就琢磨出了辦法:皇上不是嫌自己伸手太多,攬權過甚了嗎?那自己主動請旨,免去一兩份差事不就行了?
天子居處,即是行在,軍國大事自然有驛丞快馬送到御前,由皇帝和軍機處、御前大臣會商後,做出決斷。
一早起來和軍機處的見面,是雍正年間成立該衙門之後的傳統,而且身在晉省,比起在北京來,更多出了幾分閒豫的氣氛,皇帝擺擺手,讓幾個人站了起來,開口說道,“昨天啊,穎慧這個小小妞,為內市的事情,和朕哭鼻子來著。”他把自己和女兒開玩笑,孰料孩子當了真的事情說了一遍,君臣幾個輕笑連連,“內市承建完工,朕雖然還不曾親眼見過,但其中繁華景緻,也大可想見——這是山西上下的功勞,肅順也出力匪淺啊。”
“奴才不敢!”肅順用力碰頭,“奴才自咸豐元年起,蒙皇上迭加擢升,十年間,位居朝臣之冠。奴才靜夜長思,殊無一策以獻朝廷,捫心自問,豈無愧疚?此番更為內市肇建,受皇上天語褒獎,更讓奴才無地自容。”
“你也犯不著如此自抑,功勞是功勞,過錯是過錯,朕還能分不清楚嗎?”
文祥幾個人各自一愣,肅順辭功也還罷了,皇上居然說‘過錯是過錯’?不知道這‘過’之一字,從何而起?
只聽肅順又說,“皇上以公心待天下,臣等又豈敢有絲毫為一己幹求之行?更且說,奴才如今蒙賞的差事太多,奴才怕有所不能顧及處,故而奴才想請皇上的旨意,免去奴才額外的差份,奴才也得一心做好分內之事。”
文祥等人越聽越奇怪了,這樣的說話完全不像肅順的為人嘛?他在京中,伸手唯恐不長,雖然因為知道皇上的喜好,貪墨之事不敢恣意,但說到攬權,從不落於人後,今天這是怎麼了?
皇帝沉吟了一會兒,“你的心思,朕知道,只要你能夠常保一顆侍主忠謹的公心,就不必擔心什麼。”他說,“至於你說,怕差事上有不能顧及處,也不妨看做你身為軍機處中年級最輕的大員的責任。日後若是真有未能料理清楚處,再向朕回奏吧。”
聽皇帝言語如同往日一般的溫和,肅順心中安穩了很多,“皇上如此期許,奴才敢不效盡綿薄?日後更當盡心竭力,輔弼皇上。”
說過了這件事,皇帝又說道,“朕昨天答應了幾個孩子,今天帶他們出園子去轉一轉,等一下下去,你們安排一下,朕也想到內市去看看。總不好讓張集馨等人的心血都白白浪費了。”
“喳,奴才下去之後,即刻就辦。”
“還有,別和朕弄那些靜街的勾當,裝模作樣擺出來的,噁心不噁心?”
眾人一愣,隨扈到太原來的賽尚阿碰頭陳奏,“皇上有與民同樂的至意,奴才本當領旨而行,只是,內市之上若是有萬千百姓,人聲嘈雜,擾了主子、幾位少主子的雅興事小,若是其中有一二怙惡不悛的刁民,奴才……”
“這是我大清的天下,哪裡有那麼多刁民?此事毋庸議。”看皇帝主意已定,眾人不敢多說,各自碰頭而出。
到了外面,原本曹家在晉景園門口用來做下人住房的地方,給臨時改成了軍機衙門的簽押房,眾人進門,就埋怨肅順,“皇上年紀輕,興致一上來就難以收斂,你怎麼就不勸一勸呢?這要到了內市,出了什麼岔子,如何得了?”
“能出什麼岔子?”君前的一番奏答,讓肅順把心重新放得平穩,言笑無忌的搖頭說道,“諸位關愛主子,難道我肅順就會任由皇上立於危牆之下嗎?”他掉了句文說道,“不瞞諸位,內市之上,不論店家還是往來百姓,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