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之後,方才成行的。”他又說,“臣弟聽容大人說,此番英人南返,遠渡重洋迴歸故土,即便再有冒犯之舉,也未必能夠在議會獲得透過,故而臣弟想,伯明翰臨行前所言,不過是英夷故伎,皇上不必將他放在心上的。”
“老六啊,你這種看法不為無理,不過在朕看來,卻不敢苟同啊。”
奕立刻跪了下來,“臣弟糊塗,請皇上天語教誨。”
“教誨嘛,還說不上。只不過,朕當初提過,英人貪圖重利,皇考年間,英人進逼天朝,名為貿易自由,實際上,全然是為了鴉片一物這一層,當年你管著戶部,想來也能夠從各省往來公文中看出些蛛絲馬跡。到了道光二十七年的時候,英人對我天朝的貿易順差,已達一千三百餘萬兩之多,你以為這些錢都是花在什麼地方?不過是鴉片一物而已。”
“如今雖天朝與英人有一些旁雜商貿往來,卻也難抵鴉片貿易驟然中斷之後帶來的損失。而這種損失,是英國人絕對不能承受的。所以朕說,中英兩國終將一戰只是,這一場大戰會是幾時出現,又將會是怎麼樣的規模,朕現在,還不得而知。”
奕心中總覺得皇帝所說的話有些危言聳聽,猶豫了一下,碰頭答說,“皇上,臣弟不明白。”
“是什麼不明白?”
“皇上說,英人當初為自由貿易而與我天朝開戰,於今之世,我天朝早已經洞開五口,允准英人在天朝往來經商,又何來貿易藉口?”
“你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可真正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了。”皇帝真是沒有想到,奕居然能從自己的話中領悟到這些,真心的高興起來,“起來,老六,起來說話。”
“是。”
待到他站起身來,皇帝繼續說道,“你剛才說的話,誠然是我天朝人所能見的第一大道理,但英人,不,是各方列夷,可從來不會把開仗的藉口當做一回事。天朝國中,億兆黎庶,其間還夾雜了太多在天朝往來的商人,教士,這些人只要有一點紕漏出現,上奏到本國朝廷,就是開戰之基呢”
“那豈不是師出無名了嗎?若是這樣的話,這等不義之師……”奕想了想,又說道,“那,若是為百姓與英人有所不睦,皇上既然聖意已然料到會有此等舛誤以給夷人藉口,何不行文天下……”
“你是想讓朕下旨,告訴天下各省,面對與英人交往之時,不計得失,一味忍讓嗎?”
“臣弟不敢。”
“你當然不敢”皇帝冷笑著搖搖頭,“老六,不要說這等抑民以奉外之舉是朕不能做的,就是能做,朕也不做。就如同當初命你和伯明翰會商時說的那樣,英人若想借機開戰,我天朝就是戰至最後一人,也要奉陪到底”
君臣兩個說了會話,皇帝站起身來,“朕回去了,你不必送,也免得給人家看見了,回頭又有人上摺子。”
“臣不敢抗旨,不過,請容臣弟在府中跪送皇上。”
“由你吧。”這一次,皇帝沒有多說什麼。V!~!
第164節再敘前情
在恭王府一大家子人的跪送下,在大格格淚盈盈的目光中,皇帝蹬上軟轎,由侍衛們抬著,出了王府正門,向外行去。
出了王府大街,皇帝在轎子中拍了拍扶手板,六福趕忙趨前幾步,低聲問道,“主子,有什麼吩咐?”
“先不回園子,轉到肅順府上去。”
“主子……”六福想以天色漸晚為由相勸,不過在皇帝身邊久了,知道他的性子,話已說出,沒有更改的餘地,當下和隨行護駕的額裡汗打了聲招呼,轎子轉道向肅順府所在的二龍坑劈柴胡同而來。
肅順的府邸距離圓明園很近,距離恭王府卻很遠,到了黃昏時分,方才到了肅府,這裡六福是常來常往的,門下人識得他,“陸公公,今兒個怎麼得閒過來了?”
六福一瞪眼,把下人的話憋了回去,倒不是怕耽誤時間,而是怕轎子中的老爺知道了,自己免不了要挨一頓排頭吃,“大人在府上嗎?”
“在,剛剛回來,正在洗澡呢。”
“去告訴他,別洗了,有貴客登門。”
能夠在肅順府上做門下人的,個個都是那種一按肩膀,渾身都動的靈動角色,看六福不復往日嬉笑顏色,知道是大事,趕忙飛奔進裡面送信去了。
肅順正在洗澡,他剛才從煤渣衚衕辦理完公務回來,這樣炎熱的季節,即便煤渣衚衕就是有這樣一個名字,並無煤塵紛揚,不過只是來回奔波,也早就讓他渾身上下遍染征塵了。
他是個胖人,分外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