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既然是這樣的話,惠王?”
“奴才在。”
“你去把這番意思轉述給英人,告訴他們,到來年英使再次入京,就正式成立領事館一事做磋商的時候,朕再撥冗傳見。”
“喳。奴才領旨。下去之後自當把皇上這番聖意轉述給英人,想來他們也不會為陛辭之事再到君前嘵嘵不休。”
皇帝點點頭,從寶座後面轉了出來,繞室踱了幾步,神情之中一派洋洋自得:“總署衙門這一次的差事辦得不錯,不論是五叔,還是六弟等人,雖然都是第一次經手洋務,卻處理得井井有條,朕滿意,朝廷上下滿意,天下人也滿意。雖然算不上勞苦,卻也可稱功高。季芝昌?”
“臣在。”
“你記一下:總署衙門草創之初,於承辦之洋務差事所行大為得體,上抒睿憂,下慰朝民,朕心甚喜。著:總署衙門有司弁員,皆各賞大卷緞二匹;寶洌А⒗詈枵隆⑽南欏⑽那煲隕纖拿�碭魃痛缶磯幸黃ィ輝儆謝萸淄趺嚶洌��淄蹀齲�派痛魎�芻�幔還�淄蹀壬褪城淄跛�閡荒輟!�
“是。”
皇帝站住了腳步,一邊回憶著什麼,一邊慢悠悠的說著,“上一次朕在和世泰府上拜祭的時候,見到了長壽和他的侄兒榮祿。朕看榮祿這個孩子倒是少年老成,現在總理衙門不是要從八旗中挑選十三四歲的孩子入館學習西洋文字、語言的嗎?他的年紀也很合適,就把他的名字也添補進去吧。”
“喳。奴才明白了,下去之後回到他府中傳旨。”
“還有一件事,九城兵馬司九門提督載銓、左翼長肅順、右翼長陸友恭,在此次英人入京之時負責彈壓地方,肅清流民,也很是辛苦了。特別是載銓,碩德清望,老成持重,更加要給予賞賜,就仿照總署衙門成例吧。”他轉過身來,斬釘截鐵的一揮手:“另外,刑部左侍郎德馨丁憂去職,就讓肅順去吧,免去他九門提督左翼長之職,讓他到刑部去。”
季芝昌又等了一會兒,看皇帝沒有旁的話再說,立刻躬身答應:“是,臣都記下了。”
“過幾天吧,把以上人等帶引進來,朕見一見他們,那個叫榮祿的孩子,就不必了。”
眾人跪安而出,皇帝略脫了痕跡的伸了個懶腰:“來人?”
“萬歲爺?”
“傳旨,著蘭嬪葉赫那拉氏今晚在養心殿伺候。”
“喳。”
用過了晚膳,養心殿外玲佩叮噹,蘭嬪在暖閣門口跪倒請安:“奴才,恭請聖安。”她的名位本來是常在,不過這樣的名位都是遍而行之。一般來說,秀女入宮皆是如此,若是能夠得到皇帝臨幸,並順勢得寵,則進封嬪妃不在話下,或者就是懷上龍種——便如同瑾常在那般,也會有進封的空間,否則,可能至死都是一個答應或者常在。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宮中有喜慶,例如皇上萬壽,太后千秋慶典,普遍加恩,才有進封的可能——蘭常在晉為蘭嬪,就是今年靜皇貴太妃壽誕之時,獲得進封的。
“你來了?”皇帝放下筆,向她招招手:“進來吧。不用行禮了。”
“是。奴才謝皇上恩典。”
蘭常在踩著花盆底站在御塌的邊上,低眉順眼的垂手肅立,夫妻兩個難得的沉默著:“來,到塌上來,給朕揉揉肩膀。”
赫那拉氏把手帕別在胸前的紐襻上,跪在男人身後,伸出手去舒緩有致的揉捏著他的肩膀,“嗯,朕的這麼多嬪妃中,只有你有這份功力。”皇帝反手握住了蘭常在的手,問她:“你是怎麼學來的?”
“這都是奴才在家中的時候,額娘有時候身子不爽,一點一點摸索而得的。”蘭常在羞澀的一笑:“奴才不敢當皇上誇讚。”
皇帝放開了她的手,拿起一本摺子,順勢躺下,拍拍腿:“這裡,還有這裡。”
常在答應一聲,小手攥成拳頭,給皇帝捶腿。兩個人一躺一跪,從她的位置可以很清晰的看見皇帝手中的奏摺:《疊奉諭旨縷陳茂陵整修事情折》,臣,工部尚書柏葰跪進。
內容是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敢多想:進宮之前在內務府學過規矩,也曾經一再為人告誡,皇帝說到什麼有關係的話,只准聽,不準說,更不可胡亂附和或者出什麼主意,這是祖宗的家法。其實,就是沒有內務府的提示,她也是不敢違犯的。只是瞟了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輕重如一的為皇上捶打著雙腿。
過了半晌,皇帝坐了起來,伸手取過御筆,蘸了點硃砂,在柏葰的摺子上批示了幾句話。這才把摺子放到一邊:“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