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章與我私交甚好。這一次連我的謝恩摺子,也是託儒齋兄的折差送往京中的。上一次過府拜望的時候,他對我言及,府中缺少一名能力足夠,又可以信得過的清客。若是季高兄願往的話,我想,儒齋兄定會倒履相迎的。”
左宗棠苦笑了一下,緩緩的低下頭去。他是那種性情非常驕傲的人,甚至驕傲得有點矯情,心中百般不願承曾國藩的情,但是對方是一片好意,若是堅拒,也太過辜負:“宗棠年屆不惑,空負名士之名,卻從未有建功之機,這一次乞食大府,叫人情何以堪?”
在坐三人無不皺眉!天下多少名臣出於督撫幕府,就算屈身相就,亦不見得辱沒了他名士的身分。不過他這個人的脾氣就是這樣,尤其此刻的心境,眼看著曾國藩帝眷正隆,江忠源和胡林翼也是即將為朝廷起用,也難怪他會有多少偏激。胡林翼和他相知有素,覺得不宜跟他辯論,因為越辯越僵。
江忠源左右打量一番,故意岔開話題:“對了!今日不可無詞。我們拈韻分詠,如何?”
“好啊!”胡林翼用力一拍手,指著荷花說:“就以荷花為題。”
“也好。”這二人的唱和左宗棠當然心知肚明,同時也來了興致:“這兩天正想做詞。你們看,用什麼牌子?”
“不是現成的?”胡林翼指著城牆下說:“《臺城路》。”
名士雅集,聽差都攜著紙筆墨盒、詩譜詞牌,當時拈韻,左宗棠拈著一個‘梗’字,他也真是才情倚馬可待,脫口吟道:“片雲吹墜遊仙影,涼風一池初定。”
“好捷才!”曾國藩由衷的誇讚一聲,取筆在手:“我來謄錄。”
左宗棠微笑著點點頭,凝望著柳外斜陽,悄悄念著:“秋意蕭疏,花枝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