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姜松不由得後退兩步。
“相鳳葬在哪兒了?”
“城外,南郊,風水先生算過的,依山傍水,環境優美。要不把老么也葬在那兒。”相鳳的墓沒有碑,這事姜松按下沒提。
苻秋嗯了聲,低下頭同東子親吻,那嘴唇已腐壞,只依稀辨認得出輪廓。
苻秋起來時,姜松臉色鐵青,似乎想吐。
“葬下了再來說,到時去給他上香。出殯就不去了。”他聲音沉痛,走到門邊,扶住門框才能穩住身形。
姜松對著那背影搖頭嘆氣,又一個傷心人。瞥了眼桌上虎符,剛要過去,苻秋又迴轉來,姜松只得站好。
“他的遺物,都歸我了。”苻秋宣佈道,把重劍、鎧甲、兵符一應之物都抱在懷。
“末將可以幫忙。”
姜松的手剛碰了碰鎧甲,就被苻秋一把推開,冷聲警告他,“別碰。”
姜松舉起兩隻手,苻秋腳步聲漸遠,他才走出門,找人來收拾。
在院子裡啐了口,恍惚地望了望天上橫飛過的大雁,袖手不知在想什麼,高高的領子裡露出極不打眼的一隻黑色獸頭,隨他低頭,那紋印縮入領子。
“收拾乾淨點兒,屋子裡拿熱水洗,洗過上清漆,還用的。窗戶別關,薰香不要斷,都要喘不過氣兒了。”他中氣十足地吩咐完,低頭喃喃,“人死了,什麼體面都沒了。”遂縮著脖子朝外走去。
四月底,衛琨派出去巡查的兵陸陸續續回來,只找到一萬人,死在關外各處。
苻秋因東子的死成日醉心花酒,十日裡有九日被扈陽城中最大的花樓送回來,銀子沒少討去。
誰的勸也不聽,熊沐說過兩回,腦袋上掛著的包還沒全消。
衛琨往他這兒塞銀錢,要用開張條去賬房支取,也不管。
五月初,苻秋歪在床上,窗戶大開,曬太陽。
一隻鴿影在窗戶外盤桓,倏忽間自空中俯衝而下,苻秋關窗已來不及,被鴿子撞了滿懷,心口衣服扯得破了口子,正要破口大罵。
視線被鴿子腳上裝信的竹筒黏住了。
信紙展開,上書三個字:雁南歸。
第37章 雲含
半月後,菡萏已香。
現衛琨安排苻秋住著這地方,曾是北狄皇族的居所,請了大楚名匠設計建造。
陽光正好,苻秋吃過藥搬了條凳子在院中曬太陽,紫煙掐著碧綠的蓮蓬,一顆顆剝出蓮子來。苻秋瞟她一眼,她便喂他一顆蓮子。
清香中乍然苦味竄上舌尖,苻秋登時苦著個臉,要吐吐不出,趕緊嚥下。
紫雲在旁一個勁樂,手上拈著薄如蟬翼的信紙。
苻秋撿起個剝完的破爛蓮蓬擲過去,正打在紫雲光潔的腦門兒上。
她也不惱,可見真是心情好,不然那丫頭不依不饒的。
苻秋一條腿踏在條凳上,搭在膝上那手裡把玩著雙魚玉佩,洗乾淨了,又是碧瑩瑩的好物。
“熊大哥信上寫什麼了,別顧著傻樂,說出來,咱們一塊兒樂樂。”
紫雲抿笑,把信紙收起來,摸出個錦囊,細看之下,已有不少信紙藏在裡頭。
苻秋難免有點不是滋味兒,旁人定了情,這一人出征,總得鴻雁往來。東子那個木頭,除半月前來的那封莫名其妙三個字,便再沒寫過家書。
“得,收著收著,趕明兒回京,留你下來守院子,等你熊哥回來接罷。”
“哎……公子!”紫雲火燒屁股似的站起身,端了茶來,含笑道,“別拿奴婢打趣,熊哥不也是去幫襯東子哥呢嗎?”
兩個丫頭是自己人,苻秋先時瞞著,後來熊沐單槍匹馬去追,人找著了,苻秋也不瞞著了。
苻秋偏頭。
紫雲遂將茶喂他喝了。
苻秋磕巴磕巴嘴,摸了摸下巴,“信裡說什麼了?”
“說……”她黑白分明的眼珠朝上一瞟,放下茶,右手摸著左手腕子,嘆了口氣,“噯,熊哥成日在外頭,路上又遇到好幾隊北狄流兵,追上東子哥花了不少功夫,肩上還帶了傷,也不知好了沒,他性子就是這樣,報喜不報憂……”
苻秋擺手打斷她,“二兩。”
“就值二兩?”紫雲雙目圓睜。
“每月加二兩!”苻秋沒好氣道。
“奴婢替熊哥謝公子賞。”紫雲笑著欠了欠身,這才娓娓道來,“東子哥手底下的四萬人追擊北狄流寇,趕出黑沙河之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