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二百里。熊哥便是在個叫什麼蘇里格的草原上尋到他們的。”紫雲壓低聲,刨開苻秋的腿,湊近了才道,“一路朝南而去,眼下京城那起子小人已慌成一團,不要臉的十王爺朝外發勤王令,結果被東子哥的人截了住。發信時已在圍城,魚雁十日,咱們在扈陽,也住不久了。”
苻秋心頭一跳,拇指在唇上摩擦,眼神飄忽起來。
“不久又是多久?”
“奴婢都不急,公子急什麼,左不過是幾個月。”紫雲笑道。
“是,你不急,就不知道鎖衣服箱子底下那件大紅袍子是繡來幹嘛的。”紫煙在旁揶揄,端起簸箕篩了篩。
紫雲嗔了眼,便不說話,手又摸了摸錦囊。
苻秋眯起眼,天空一絲雲都沒有,不知道南邊如今是什麼個光景,怕也是這般,萬里無雲,壓在頭頂那些陰翳,總歸都要散去。
可算盼到這一日,他心情好,也不忘把戲做足。
吃過晚飯照舊去扈陽城裡吃酒,薛元書總算下得床了,精力充沛地日日跟著苻秋往花樓跑。
夜風送涼,舞風樓坐落在一條深巷中,沿街倚門賣笑的姑娘們個個穿紅掛綠,老遠便有香粉味傳來。
兩隻大紅燈籠挑在三樓外桅杆上,字跡遒勁。
“叫個彈琴的,最好有點酒量。兩個性子溫和,知情識趣,懂伺候人的。”薛元書丟擲一錠銀子。
二人俱是熟客了,底下人引著苻秋和薛元書去後院。
苻秋揣著手在院子裡站了會兒,月色正好,一地銀輝。要進屋時,便有人抱著琴過來,已見過四五回,叫雲含的,一身靛藍長褂,年紀有點大了,眉目生得淺,寫了一臉的沉默無言。
脖子上一根細金鍊子,底下墜著金鑲玉的一塊墜兒,看仔細了是朵蓮花,極襯他那副寡淡的神情。
“來了。”苻秋眼不看他。
地上的影子欠了欠身。
苻秋進屋,那男人便跟著,一個侍奉他的小童,他琴彈得好,算是舞風樓的紅牌,聽一曲二十兩銀。
頭一次見苻秋喝得醉,在院子裡抓錯了人,瞪著他看了半晌,方丟開,趕他走。
結果苻秋剛出門,車子還沒走,一個小童跑來在底下清脆地說,“咱們公子說,雲爺同他有緣,名字裡都帶朵雲。以後雲爺來聽曲兒,打對摺,不還價。”
當時苻秋趴在薛元書膝上正難受,第二天聽人說,還覺得好笑。
沒想到再來叫聽琴,就是這個雲含,且還真的就打對摺,從未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