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伸出手,溫熱的指腹摩挲著她的眼皮。木姜的面板白嫩,是十幾歲少女不經世事的嬌柔,比初雪還純淨,比冬日臨雪盛開的白梅還要嬌柔。
木姜順著那雙手,望進那雙眼裡。
那雙桃花眼裡,有情愫,有纏綿,也有深藏的哀痛。
她捏住那雙手,五指從他的手掌穿過,和他十指相扣,“三爺。”
指骨相扣,是蝕骨的纏綿。意識到此,謝三郎的那顆綿痛的心稍稍平定,他轉身,拉過木姜的手,道:“我們出去轉轉,去劃冰。”
木姜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亦如春日夭夭桃花上的花萼一樣,不管它是盛開還是凋落,永遠都陪著它。
長安城的確不是個冷清的地方,戰亂過去了,街上又是車水馬龍、繁弦疾管,樓市裡張燈結綵,滿目的紅倒把冬日的晦暗的顏色提亮不少。
大雁塔往來的人也很多,謝三郎和木姜穿過漫漫人潮,終於到達那個心心念的河道。
河水早就上了冰,上面跑著許多穿著冰刀的小孩子,謝三郎問:“你滑過沒有?”
木姜搖頭,小時候她也想滑,可父皇母后箍著她,不許她做這些有違淑女形象的事,日子久了,木姜的心思也就淡了。
可謝三郎卻是個會玩的,他指指那個在冰面上滑的快活一樣的小孩子笑道:“看到沒,我以前比他滑的還好!冰刀一上我的腳,風都趕不上我……”
正說著,他眼神便黯淡了下去。
那些時候,大哥也真的待他好,不論是哪,只要是他央了,總會頂著嫡母的白眼中,牽著他的手帶他去溜達。
他說要去滑冰,大哥雖然總是絮絮叨叨的說著,可還是會蹲下來替他繫好冰鞋,說:“三郎,你要慢慢來,小心摔著,知道嗎?”
那樣好的大哥……卻在最危急的時刻拋棄了他。
“三爺?”
木姜見身邊的人眼神直直,沒有焦距,搖了搖他的手,低聲問道。
謝三郎回神,推著木姜,笑道:“既然來了,不如去試試?”
“我不會。”木姜連連搖手,往後退。
“不會就要學,怎麼,你怕了?”
謝三郎抱著胳膊,好整以暇,戲謔的眸子好像在說,你不敢!
木姜卯勁兒上來,像只炸了毛的貓:“我怎麼不敢啦?”
謝三郎呶呶嘴:“那你去。”
冰河旁邊有幾個小商販,框子裡放著冰刀,木姜買了一對,坐在地上,套了進去。
一隻腳先起,她踉蹌了一下,扶著旁邊的樹幹,準備起來。
腳卻不像自己,她猛地一劃,要栽跟頭,卻聽到悶哼一聲。
她的頭正撞在謝三郎的胸前,謝三郎疼的嘶牙咧嘴,卻沒有推開她。
謝三郎拉住她的兩隻手,往後退了一步,木姜腳下的冰刀順勢朝前滑,在滑溜溜的冰面上,腳哪裡受她控制,她怕的一張臉皺的像包子皮,全是僵硬,謝三郎取笑道:“怎麼像塊木頭,戳都戳不動。”
木姜瞪他:“你才是木頭。”
謝三郎點頭,不和她鬥嘴,手上的力度卻輕了不少,他慢慢鬆開,笑道:“那我鬆了啊!”
“別松!”木姜急忙一吼。
謝三郎一手穩住她,一手掏掏耳朵:“啊,你說什麼。”
一副揶揄勁兒,分明是要人求著他。
木姜捏住快要撤開的手,啞著嗓子道:“三爺,您可別鬆開啊。”
您。
謝三郎眯著眼睛,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卻發現當事人整顆心都放在腳下,眼眶紅紅,像被被人欺負了的小貓一樣。
謝三郎一口悶氣咽迴心裡,暗道,也只有她才能讓他打不得,罵不得,連氣都不能給她使!
也只有她。
謝三郎正正臉色,道:“別怕,我來教你。”
木姜點頭。
“……不要對我用敬詞。”
木姜渾身一僵,低著頭,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木姜不笨,就是膽子小,說白了以前在宮裡都是被寵壞了的,謝三郎往後退的速度越來越快,木姜緊緊跟著,冰刀刺啦啦的劃破厚實的冰面,褲子的邊角濺起冰沫,風呼呼的吹進她的耳朵,可她不再怕了,她甚至嘗試著從謝三郎的手掌中抽出一隻手,而後慢慢的跟著他前行。
“還怕麼?”
“還是有點兒,但沒那麼怕了。”
謝三郎笑她:“芝麻大點兒膽子,我問你,要是我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