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姜挑眉:“說多了,就顯得不誠心了。”
“再說一次……求你了……”
☆、情深遇故人(一)
那年冬天,長安城的局勢嚴峻,劍拔弩張,街上跑著各式的兵馬,鋪子也都關了,遠遠看去,只有狂風撕著幌子,倒是應了這蕭索的季節。
木姜聽樓裡的人說,長安城的外頭打著先太子的旗號一路向北,過了灞橋,與長安城派出計程車兵兵戎相接,木姜心裡咯噔了一下,白裡夜裡都提著心吊著膽,忽的一天夜晚聽到勝仗的號子聲,猛地從夢裡驚醒,赤著腳站在院子裡看見圍牆外燈火通明,馬蹄歡呼聲不絕,那顆惶恐的心落了下來後又空的厲害。
小倌樓也閉館了許久,樓裡的倌爺們找來馬吊、上大人和色子當個樂子,倒是玩得開心痛快。
謝三郎情場得意,賭場也依舊得意,拉著木姜來看看熱鬧,揣了個十幾兩銀子坐在馬吊桌上,倒是把他人的油水颳了個乾淨。
眾人紛紛指責他的不道義,他站起來,拉著木姜,將垂在胸前的頭髮挽了挽,嗔道:“有本事贏回來啊。”
等下了桌子,就把贏來的銀子全交給了木姜:“吶,這些你都拿著。”
沉甸甸、白花花的一大摞銀子堆在木姜手上,重的她手腕一沉,抱怨道:“三爺,太多了。”
“嘿!給你銀子你還嫌多是吧!”他上樓,轉過身子,弓起的食指狠狠地颳了一下木姜的鼻子。
木姜皺了皺發紅的鼻子,跟在他後頭。
突的,前面的人停下腳步,木姜低著頭走路也沒顧忌這麼多,一頭撞到謝三郎的背上,痛的他悶哼一聲。
木姜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驚呼一聲差點一腳踩空,懷裡的東西咣啷掉在地上,衣領被人一揪,朝前躥了一步,算是站定了。
驚魂未定,心梗在喉頭上還沒下去,額頭就被謝三郎用力的探了一下:“嘿,個小丫頭走路都不看前面?”
木姜捂著通紅一片的額頭,揉了揉,蹲下去撿銀子:“三爺走的好好地,怎麼突然站在這不動?”
謝三郎和木姜在樓裡待了這麼久,他玩的倒是痛快,但看著木姜每天茫然一張臉在那發呆,就覺得心裡有一個小手不停的摳。
越裝作漠不關心,心裡卻在意,索性和木姜混在一起去了。
他想了想,問:“樓裡待的無聊嗎?”
兵荒馬亂的,待在哪還不是一樣。
“還行。”
木姜跟著謝三郎上樓。
謝三郎走在前面,背過身:“什麼還行,你看你每天掛著一張比天井枯敗的荷葉還要蕭索的臉,只差在臉上寫兩個大字——無聊。”
木姜沉默。
謝三郎又說:“等外面打完仗了,我帶你出去玩。長安城的大雁塔外有條河,等下了雪,河凍上了,我們就去外面滑冰。”
木姜想,這仗得打到什麼時候,點了點頭,卻也沒在意。哪想得,時機來的這麼快,前幾日外面商鋪的門還關的緊緊地,今日她出門一看,人山人海,倒是熱鬧。
謝三郎身上披著雪白的狐裘,裡面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衣,手裡捧著手暖,皺著鼻子跟在木姜的後頭,探出了頭:“怎麼回事?這麼吵。”
冬天呢,誰不躲在家裡貓冬。
外面的小孩子手裡點著爆仗,霹靂一聲,丟在門前的石階上,駭的木姜連連退了好幾步。
“哈,快來看,□□出來了……”一群屁大的小孩子指著謝三郎嗤笑。
木姜緊緊握著謝三郎的手未松,氣的喘了口粗氣,嗆過去:“你,才是婊。子。”
“哈哈,婊。子說話了!”
又丟了一個炮仗過來,黃豆大的橙紅色即將燃盡導火線,木姜緊握住那隻手就要往後退,那炮仗卻被一隻黑色的腳踩滅了。
不知在什麼時候,謝三郎反帶她到身後,擋在他前面,一雙眼又涼又冷:“怎麼,婊。子礙著你們了?礙著了怎麼不走啊,還戳在這,欠婊。子麼?這可比婊。子還不如?”
謝三郎長得一張漂亮的臉,一身狐裘襯的他溫潤如玉,如誤入凡塵的謫仙,小屁孩們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個好看的人,嘴裡吐出的話卻比蠍子還毒!
謝三郎徑自關了門,將木姜拉了進來,木姜盯著他,生怕他為剛剛的那些話傷心。
溼漉漉的眼睛,像晨間松林的小鹿,純潔的讓人不容褻瀆。
太乾淨了……
乾淨的有些扎眼。
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