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伕很是得意,但在冒襄看來,眼前的這個所謂的信徒並不是個忠誠的信徒,起碼他沒有信守教義,為了幾個金錢就把外人隨隨便便的領進本教派的重地,雖然那個教派允許教外人前去朝聖,但站在他們教派的立場上來看,這馬車伕的舉動終究讓人覺得不合適。
馬車伕介紹的情況越詳細,冒襄就越後悔自己當初前來這裡探奇的鹵莽決定,因為他害怕自己那明顯不同於歐洲人的相貌與膚色會給他帶來麻煩,不過,那個馬車伕接下去的話很快打消了冒襄的顧慮,因為他再一次強調說,現在“聖城”不是關閉的,他們歡迎所有的人都去“朝聖”,當然也包括象他這樣膚色怪異的人,只不過,按照嚴格的隔離辦法,象他這樣的教外人不得住在內城,而只能與其他人一樣,住在外城指定的客棧裡,沒有命令和許可,哪裡也不能去。
冒襄終於安定了心神,與神甫繼續朝著那個所謂的“聖地”前進。一路之上,他們走走停停,一共走了五天。他們走的之所以這麼慢,是因為一路之上道路崎嶇,而且橋樑也斷了不少,據說是被奧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的軍隊破壞的,他們不想讓那些討厭的教徒繼續深入,而且由於要避開哈布斯堡家族的軍隊,所以他們在有些地段不得不繞個遠道,這樣一來,原本只需要三天的行程就用去了五天。
當進入那個教派控制的地區後,道路的情況就好多了,不僅道路平整,而且沿途還有許多免費的客棧供旅人休息,在冒襄看來,這其實正是這個宗教用來吸引皈依者的手段之一,因為他在這裡看到了很多的光著腳或者只穿著草鞋的窮人,從他們那菜色的臉上,冒襄可以看出,他們與大明朝的那些飢腸轆轆的流民沒有什麼兩樣。
這些人住在這樣的免費客棧裡,吃著客棧提供的免費麵包,喝著客棧提供的免費烈酒,他們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不過,當他們吃完之後,客棧的掌櫃就將他們召集到一起,給他們發放武器,主要是一些長矛、釘耙、撥草鐮之類的冷兵器和農具,此外還有少量的火器。
看到這一切,冒襄有些明白過來了,他終於知道這個教派為什麼會發展的那麼快了,他不禁又想起了大明朝的那些流民,而且還想起了那些裹脅流民作亂的流寇。
一路之上,這種手持武器,身穿破衣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很顯然,他們是有組織的,因為他們被分為數百人一隊,而領頭的人的胳膊上也戴著馬車伕所擁有的那種教徒臂章。他們沿著那長長的、平坦的道路向著北部移動,那光光的腳板在泥土上留下一些淺淺的痕跡,他們的目的地與冒襄等人一樣,都是那所謂的“聖城”布勞瑙。
當他們的馬車抵達了那“聖城”外不遠處時,冒襄終於相信了那馬車伕嘴裡反覆嘮叨的一句話,“聖城是偉大的,整個歐洲,整個世界都沒有哪個城市可以和它相比,當你站在聖城附近的山坡上時,你會被它深深的震撼,你會從心底裡願意為它付出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
當然了,冒襄肯定不會相信這麼文縐縐的話會是眼前的這個混身散發出惡臭味道的馬車伕所說,後來他終於知道,馬車伕最喜歡唸叨的這句話就是那個所謂的“教宗”所說,馬車伕只不過是轉述而已。
雖然在冒襄聽來,這種形容未免有些誇張,但是,當他真的站在山坡上觀看這座建在山坳與河谷之間的城市時,他確實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因為在他看來,這座眼前的城市確實堪當這種誇張的形容,那巍峨的城牆,高大的建築,還有那震耳欲聾的鐘聲和城內教徒們瘋狂的歡呼聲,無不構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場景,這種場景讓他終生難忘。
城市的防守是相當嚴密的,因為這座城市是這個教派花了大價錢,用金錢和虔誠的教徒們的血汗和生命堆出來的,守衛城市計程車兵不得不多加小心。即使只是進入外城,也要受到守衛的嚴格盤查。
冒襄的相貌和膚色顯然引起了衛兵們相當的注意,他們圍著冒襄轉了好幾圈,在最終確認他並沒有什麼危險之後,終於放他們進了城門。
當馬車走過那長長的吊橋,並進入城裡之後,冒襄才發現,這座所謂的“聖城”好象還沒有完全建好,因為在那城裡,還有不少的身穿相同衣服的人在修建建築,只不過,這些人看起來就象是犯人一般,他們的腳上戴著腳鐐,而胳膊上還掛著一個臂章,只不過這個臂章與那馬車伕的臂章完全不同,那臂章是一個六個角的星星。
冒襄感到很驚訝,他不敢相信這座所謂的“聖城”里居然會有這麼多的犯人,所以他向身邊的安文思神甫求證。
安文思神甫顯然也很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