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對這個孩子另眼相待,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孩子和他們死在火中的那個孩子年歲一樣,見則有思嗎?
“竇懸兒,這個孩子的父母是……”
話還未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聲,繼而變成女人們的哭鬧聲。幾個僕婦也驚醒過來,忙披衣出去檢視。門將被推開,七娘便跨了進來。
“殿下。您快出去看看,像是宋府的那幾個姨娘來鬧事。顧有悔拔了劍,我怕……”
竇懸兒露出一絲苦笑,捏著袖口站起身挪到門邊。被樹葉切得細碎得光落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期期艾艾。
“奴就知道,爺走了,這些女人就要來把我吃了。”
說完她又笑了一聲,“可是啊,我也知道,她們這些都是些糊塗蛋子,我不過是白白擔了一個虛名,什麼就獨得恩寵,什麼叫我鬧得家宅不寧,爺與我處在一起的時候,我都只能端著茶在旁邊立著,入府這一年,爺從來都把我當成個奴婢。我也不敢多想,能安安穩穩活著就罷了,豈料我們姐弟被這虛名累至如今的地步。”
虛名的意思,紀姜聽明白了。
男人對女人尊重,是帶著刀刃的。在那個時代,在所有權貴都三妻四妾的府院之中。男人執著的尊重一個,就勢必會殘酷地割傷其餘的女人。女人們在這些傷口中學會了抓扯,猜心,以及美妙絕倫陰謀和詭計。在浩大的政治傾軋之後,這也是另一個諱莫如深又精緻複雜的詭局。
紀姜並不想牽扯入其中。
“竇懸兒,我已不是宋府的人,這次來只是覺得孩子無辜,既然孩子已經無事,我也該回了。你七娘,讓顧有悔跟我回去。”
話音剛落,背後突然又傳來那孩子帶著哭腔聲音:“娘……娘……”
他還沒有醒,一張小臉燒得通紅。
竇懸兒將孩子摟在懷中。“殿下,您可憐可憐這個孩子吧。您若走了,那些女人一定會我們從這裡攆出去的。”
正說著,七娘領著顧有悔進來。
顧有悔將劍倚在門框旁,進來就呵道:“宋簡身邊都是些什麼潑婦。”
紀姜又好氣又好笑:“你惱了什麼,外面怎麼回事。”
顧有悔揚聲道:“怎麼回事,我哪裡知道怎麼回事,橫豎不是衝著你來的,我管她們做什麼。我就聽那些個女人說,這處宅子宋府要收回去做什麼別的營生……”
竇懸兒道:“殿下,您可看見了吧。這是不給我和我弟弟立足的地方啊。”
顧有悔冷笑了一聲:“呵,你和紀姜說這個做什麼,橫豎是宋府這些瘋女人鬧你,和公主有什麼關係,等宋簡回來,你扭著他鬧去,紀姜,聽說這會兒孩子緩過來了,你也別在這裡留著鬧心,我們走。”
“殿下,您看不上我,也千萬救救孩子啊……”
顧有悔走上前去,一把將榻上的孩子連人帶被抱了起來。“走。”
紀將一怔,忙道:“你做什麼。”
顧有悔往前走了幾步,“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這個孩子看得重,我全當他能撫慰你失子之痛。你已經不在宋府了,宋府這些女人還不放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噁心你。我看不過去,如今,反正她這裡也護不住這個孩子,索性咱們帶著,放在公主府裡照看著,免得這些女人鬧你,也免我擔心宮裡那隻閹狗藉著這些人向你使陰招。”
說完,抱著孩子就往外面走。
竇懸兒想去追,卻也被顧有悔一把甩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顧小爺啊。這是我竇家唯一的香火,您可不能……”
顧有悔站住腳步,回頭道:“不能什麼?啊?要不是看在殿下看重這個孩子份上,小爺我理你這等事。你慌什麼,人是你竇家,我們也都是顧王法的,等宋簡回來了,收拾了那幫子瘋婆子,孩子我親自給你們送回來。”
“你……”
“我說,你要有別的法子你就說。若沒有就閉嘴,不然,我這就帶著殿下走了。把你這兒留給那些瘋婆子去撕。”
竇懸兒說不出話來。
顧有悔抽開一隻手,牽住姜的袖口:“走吧。知道你放不下的。有什麼事,我給你擔著。走。”
說完,牽著紀姜繞到後門,往公主府去了。
竇懸兒哭喊著追到門口。被那幾個僕婦扶住,年老的女人們到底還是憐惜她這個幾乎要被宋府生吞活剝的女人。紛紛開口勸道:“姨娘還是愛惜身子吧。等著爺回來,您再好好地告她們一狀,有這些人好受的。
竇懸兒一面哭,一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