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1 / 4)

“之前吃得多了,不想用了。”

皇帝在床邊坐下,一手靠著軟墊撐著腦袋,一手在炕桌上用指節敲擊著桌沿。

蓁蓁瞄了一眼,皇帝閉著雙眼,眉頭皺著,雙唇緊抿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甚少見到皇帝這般模樣,心想皇帝怕是為了白日裡的事還不高興,故而她也不敢多嘴,只抱著玉簫縮著肩膀坐在一旁。

這兩人都不說話屋子裡一時便靜了下來,蓁蓁睏意又漫了上來,她似睡非睡的時候忽聽皇帝說:“賜的膳食又不好吃,你還能吃多了。”

“什麼?”蓁蓁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皇帝睜開雙眼斜睨了她一眼,“也不早點安置,大半夜自己窩在這兒不怕著涼?”

蓁蓁瞧了眼殿外,果然漆黑一片,自己這一覺可睡得久了:“妾睡著前前天還亮著哪……”

“等朕?”

蓁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以為您不來了。”

皇帝悶哼一聲:“就你實誠。”

蓁蓁垂著頭,撥弄著玉佩的穗子鼓著嘴心裡不服氣可不敢頂回去。皇帝忽然嘆了口氣:“吹吧,朕可特特來聽的。”

“什麼?”蓁蓁迷茫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皇帝。

“你拿著玉簫不吹給朕聽?”皇帝湊近過來抽出她手中的玉簫把玩著,“那就是準備把這送還給朕了。”

蓁蓁一把把玉簫奪過來,護在懷裡,紅著臉喃喃道:“您怎麼什麼都猜得到。”

皇帝臉上神情一鬆,“吹吧,給朕吹一曲。”

蓁蓁端正了身子,吹起一曲有鳳來儀。她那時跟著老師傅學簫,老師傅教的第一首就是這曲有鳳來儀,曲子並不簡單,她也並不知師傅為何獨獨挑了這首給她開蒙,只覺得簫聲清遠,如崑山玉碎,響遏行雲。

她久不吹簫,唯有這曲開蒙之學尚還能奏的像樣。皇帝閉眼聽著,眉頭卻尚未解開,等蓁蓁一曲吹罷,皇帝長嘆一聲:“蓁蓁,朕是不是特別殘忍。”

蓁蓁一怔,搖了搖頭:“您不是。”

“吳應熊固然可殺,可世霖卻是公主的親骨肉。當年吳三桂造反,吳應熊讓吳家人拼死護吳世�С鼉┤戳糲鋁聳懶兀�牡木褪請薏換嶸憊媚傅畝�印!�

皇帝眼神空洞地盯著炕桌,“可朕還是命人絞殺世霖,姑母在乾清宮門口跪了兩天,水米不進,哭聲傳遍了整個大內,朕還是沒有放過世霖。”皇帝抬起眼睛,突然伸手握住了蓁蓁的手,“即是如此,你還覺得朕不殘忍嗎?”

玉簫上掛的玉佩蕩了蕩,蓁蓁輕輕攏住皇帝的手,“對公主是,對大清不是。”蓁蓁說的是實情,吳世霖是公主的兒子,但也是吳應熊的兒子、吳三桂的孫子。蓁蓁家在什剎海,康熙十二年,楊起隆偽裝成朱三太子就是在她家不遠的鼓樓那裡興風作浪,那時京中如何風聲鶴唳她記憶猶新。真的吳家親子如果裡應外合會成什麼樣?她不敢想,卻一清二楚,只會更可怕更駭人更不可控。

皇帝沒說話,漆黑的眼睛卻一直瞧著蓁蓁,瞧得她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了眼睛。皇帝抬起她的臉,問:“你怕朕嗎?”

蓁蓁把臉靠在皇帝冰冷的手掌裡,道:“不怕。”

她想了想又說:“您心中有天下,是萬民之福,大清之幸。如是您優柔寡斷,猶豫不決,臣妾才真的怕。臣妾在家中時,阿爺常說過去追隨太宗皇帝朝鮮,太宗皇帝英武果決,前方有所出,必立有所決,從不瞻前顧後,您追隨先祖,自然不會在大清危難之時為情所困。您今日只愧對公主一人,如若公主之子為吳氏所用再陷京城於內亂,那您又該愧對於誰?”

蓁蓁所言合乎大禮,皇帝沒想眼前的小女子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禁問:“誰教你的這些大道理,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傅達禮嘛?”

蓁蓁嘟著嘴:“臣妾自己悟不成麼的。”

皇帝合掌一拍哈哈大笑:“悟的好,悟的好。”皇帝攬過蓁蓁,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裡,聽著他胸腔中有力沉穩的心跳,他的下巴輕抵著她的額頭。

蓁蓁悶在皇帝懷裡又添的一句:“您此刻為公主難過,是您有仁者之心。”

“仁者之心?”皇帝嘆了一聲,“朕登基的時候才八歲,第二年額娘也溘然長逝,其實公主從小和朕一樣都是沒父母疼的孩子。不止她,當年朕真心希望每個公主都能和額駙白頭偕老。朕何嘗不知隆僖與福晉感情甚篤、恩愛異常,可尚家狼子野心反覆無常,朕決不能再忍。你說得對,朕能愧對幾位公主、能愧對隆禧,以後朕的手足親人之中,一定還會有朕更愧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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