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太子執大吃一驚。
齊國,他的故國,難道真的無法跨過這個坎兒嗎?
太子執的眼神堅定起來,他抬起頭,第一次不畏懼地直視自己的父親,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父王,死國也,願隨之!”
“善!”齊王哈哈大笑,他的太子終於讓他滿意一次了,也不枉自己如此喜愛他。
都說距離三個月只剩下沒幾天了,都說齊國馬上馬上就要破掉了,然而事實證明,齊國遠遠沒有那麼不堪一擊。
整場大戰足足持續了四個多月,從寒冬臘月直至夏日炎炎。齊國邊疆屢屢失守,敵軍不斷往前攻陷,直逼最後的繁華地點,王都臨淄城。
諸*隊遇上那些齊國境內自立為王的人,要麼談攏收編,到日後諸國瓜分之時稍微給點甜頭,要麼直接將不聽話的斬殺劍下。
這些外來計程車兵可不同於之前齊國圍剿他們的,那些人只是地方州中的將士,遠遠比不上這些個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煞星。
況且從人數上也是壓倒性的,任憑你有成百上千人,能抵抗的了泱泱幾十萬大軍嗎?
齊國內外亂成一片,王宮中奴僕們許多悄然收拾包袱細軟逃竄的,只是多被守宮的將士抓回來當場斬殺。
齊王最不喜歡臨陣逃亡的人。
何況王土之上的東西都是他的私人財產,主人要死,這些東西當然要陪葬。他想到了自己修建的陵寢,現在大概是用不上了,他可不相信諸國人那麼善良,同意把他葬進去。
他看見一旁看似安靜看書,實則手指一直髮抖的太子,忽然想起來了一個人。
薛紀清。
那個和太子年紀差不多大,總是溫和恬靜的年輕人,那個在齊國末路時刻堅守到最後的軍師。
若論起來他大齊最得意的謀士是誰,那便是薛紀清了。此子有絕對不輸於百里仲華和張培青的心智手段,他不知道期盼這種賢才期盼了多久。
只可惜,來的太遲了。
只可惜,在他尚且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靠山就要垮臺了。
這段時間以來前線戰報,薛紀清屢屢戰勝,即便他們的兵馬比不上楚國龐大,即便他們的物資比不上楚國豐厚。
薛紀清總是能用他高超的手段,耍的楚軍團團轉,北上齊楚戰場,楚國幾乎沒有勝利過。
這或許是他聽見的最好的一個訊息了。
齊王唇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欣慰。
正在此時,宮正急匆匆地邁著步子前來,看見齊王和太子,連忙跪下行禮。
他的眼眶通紅,嗓音帶著哽咽,“大王,北上之戰,巫溪大將軍戰敗,十萬將士全軍覆沒,軍師被俘虜,現今楚國已一路南下直逼臨淄。”
齊王沉默了好一會。
太子執扭過頭來靜靜地聽著,他的手不顫抖了,但是全身卻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
齊國……
將破。
像巫溪那般賢良的臣子,戰敗沙場卻沒有被俘虜,那麼就只有一條。他死了。
齊王以袖掩面,遮住眼中的淚光,半晌,低低喟嘆,“愛卿。”
——
北上戰場。
數月之前,齊楚大軍曾經在這裡兩軍對壘,現在齊軍全軍覆沒,只剩下楚軍將士打掃戰場。
六月份的天氣,空氣中溫熱的乾燥滋生,飛蟲蒼蠅飛來飛去。戰場上的屍體必須快速焚燒,否則容易產生病菌瘟疫。
小士兵們熟練地搬運著屍體,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將齊軍的死屍扔到板車上,準備待會兒推到大坑中一併燒了。
“齊國那個大將軍死在咱們將軍的手底下,也算是不虧了。”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順手解下腰間的竹筒喝了口清涼的水,用手背抹了把嘴。
旁邊計程車兵指著他的臉,“你把手底下死人的血抹到嘴角去了。”
“我待會兒回去洗洗。”小士兵滿不在乎,“那個齊國的特別厲害的軍師,我聽大家說將軍準備勸服他給咱們楚國效力。”
“不成,不成。”這士兵搖搖頭,“他殺了我們那麼多人,要是為楚國效力,就成了咱們楚國的大官啦,反過來還站在咱們頭上,這可不成。”
“你傻啊,他是有本事的人,為楚國效力自然是好的。”
“可是我們已經有張黑子了。”
“多上一個不多。”
兩個小士兵嘟嘟囔囔,此時,營帳中矯飾頭疼地看著淡然喝茶的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