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個無所不能的杜朝陽,那個盛氣凌人的杜朝陽,終究,還是一般凡人,會痛,會傷,也會死……
“夫人不用太過擔心,當年戰場上更重的傷勢,將軍也都熬過來了,這回將軍也定能挺過來的。”看著眼前靜默著,籠罩在無言悲傷中的夫人,陳風安慰著。
他曾一直以為夫人入府是有所圖的,即便將軍待夫人極好,他卻並不很接受夫人,甚至替將軍不平,但如今看著這般如孩子般無助的夫人,他卻覺著自己或許錯了,在夫人心中,將軍應該也很是重要,甚至,可能不比夫人在將軍心中的分量差,只是夫人自己還未察覺。
“夫人或有些話要與將軍說,屬下先行告退,在外頭書房候著夫人。”
☆、第59章 生氣
裸著的上身,周身多處纏著紗布,安安靜靜平躺著,秦艾詞靜靜看著他,緩步走近,直到站立在床頭。
她似乎能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聲,輕輕淺淺、似有似無,仿若一個不慎便會停止,這樣的杜朝陽,她怎能習慣。她凝視了他許久,終於開口說道:“杜朝陽,你竟也有這般模樣。”
說完,秦艾詞緩緩坐到床榻邊,她伸出手,指腹略微拂過他蒼白的面頰,帶著一絲顫動,慢慢地,淺淺地,“只要我一個用力,便可讓你再也醒不過來。你可知,在皇陵的那些歲月裡,我無數次在夢中夢著你這樣脆弱躺在我面前,我雙手掐著你,用力,很用力!用盡全身的力氣!”
秦艾詞喃喃說著:“然而剛剛那一瞬,我卻如窒息般的害怕著,看著你躺在床榻上沒有生機,可任我予取予求時,我卻在害怕一眨眼你就消失不見。”說完,指了指心口處,道:“這裡,很痛。”
“我終究,是喜歡你的。”長嘆一口氣,秦艾詞將心底的話說出口,在他聽不見的時候。
秦艾詞彎腰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他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兩人緊緊挨著,面頰不過一指的距離,她閉著眼,面上有些失落,緩緩說道:“你說你只在乎我,可你終究是為了何鳶不顧性命。”
說話間,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的面頰上,“你可知我很生氣,你都不曾為我豁出過性命,真的,很生氣!”
“欠我一個解釋,你怎能這麼躺著呢?你怎能!”一滴淚水從秦艾詞眼角滑落,滴在杜朝陽睫毛上,不知是不是因為淚水的重量,他細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而後又恢復平靜。
兩人就這麼額頭抵著額頭,靜靜地,許久。
陳風再次進去時,便看見這般溫情的一幕,只覺著是剛剛在外頭被烈日晃了眼,眨了眨眼,才說道:“夫人,時間不早了,您不宜在此待太久,惹人懷疑。”
秦艾詞動了動肩膀,抬起頭,雙眼眯了眯,將所有情緒斂起,此時面容已恢復冷靜,她對著杜朝陽耳邊輕輕說著:“你既躺著,莫怪我趁你無暇顧及朝政之際,有一些自己的舉動,讓你手中的軍權分崩離析。我如今愈加看不懂你們了,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結果。”
秦艾詞起身,深深看了眼杜朝陽,而後轉身走出,再次穿過書房時,她眼珠微微轉動,在走出之前,已將整個書房掃視了一遍。
“將軍重傷一事,望夫人謹守秘密,莫與外人道。”
秦艾詞只道:“我自有主張,需你來教我做事?”
陳風一愣,有些著急,卻又害怕惹怒了夫人,夫人剛剛的舉動,明明是在意將軍的!
許久,只聽秦艾詞緩緩說道:“我只知將軍離京去了。”
聽罷,陳風抿著唇,這才安下心來。
…
回到蘭苑,秦艾詞問著如意,“可還記得我出嫁時,定遠侯夫人送來的那一對老山參?”
如意一愣,而後點頭:“在庫房裡存著,公主怎麼突然說起?”
“哦,許是被蓉煙的事情氣著,這幾日沒由來的胸悶氣短,你去把山參取出來吧。”
如意點點頭,轉身走開。秦艾詞正要踏進廳堂,卻看著戰戰兢兢的小六,他臉上已擦了藥,除去了血漬,沒有起先嚇人。見到秦艾詞,便是撲通一聲跪地:“求長公主收容,您讓小六做什麼都行,小六隻求有一瓦遮頭。”
看著不住磕頭的小六,秦艾詞罷了罷手,讓屋子裡眾人都退下,才緩緩坐下,道:“你到底什麼心思?”
小六疑惑抬頭,回著:“小六已走投無路,小六得罪了何家少爺,公主若不收留小六,小六必死無疑,小六什麼事都能做,小六能唱曲,能替公主按捏,還能灑掃,做奴僕馬伕,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