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柔這會兒恍如遁入了太虛,一會兒正和爹孃吃飯呢,一會兒又被雙鳳拉扯著袖子撒嬌,眨眼後院的涼亭變成了著火的船艙,火苗舔著她的裙襬,嚇得她四處躲。可她被人拽著手,想跑卻怎麼也跑不掉。
好在不知怎的,火突然熄滅了,天上下起了大雨,她手裡憑空多了把傘,竟然站在林恆的家門口。
林恆立在臺階上,衣襬叫雨水打溼了,默然面對著她,衝她緩緩搖頭。她叫了對方的名字,想說好久不見,可他張口卻搶在她之前說,“對不起,我不能娶你”。
這雨下得好大,很悲傷的樣子。可是她並不悲傷,林恆不娶她就不娶吧,反正她也不想嫁了。於是她灑脫地轉身離開,可是一轉身,卻發現白睢不知何時起站在她身後,見她回頭便笑著對她說“他不娶你我娶你啊”。
她立時愣住了。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嫁給她的三歲,一輩子不分開,可是她好像不夠資格做他的妻子。忽然覺得,這場雨,確實挺悲傷的。
恍恍惚惚的,三歲又笑嘻嘻地重複了一遍“我娶你啊”,拉住她的手,英俊的臉慢慢朝她靠近……
白睢好容易才拉住折騰不斷的苗小柔,正在發愁,卻聽她呢喃了一句“好大的雨啊”。得,現在沒著火了,又變下雨了。
“林恆。”
嗯?白睢挑了個眉,呀,這是在幻覺裡看到林書生了?她呆呆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就那麼愣了半晌,突然哭了,一把將他推開。
“我不能嫁給你。”
他捂著胸口又挑了個眉,感覺自己在看大彪的個人表演,忒有些不厚道了。想笑吧,又能感覺到她的難過,笑不出來。
“我們不合適。”她低著頭,又呢喃了一句。
看到一出感情戲。不知怎的,白睢心裡堵得慌,突然不樂見他的大彪跟別人談情說愛,還搞得那麼狼狽。談什麼情,說什麼愛,有沒有個姑娘家該有的樣子了?
他想,假如他也幻想一個林恆出來,那簡直可以算作在現場圍觀了。正在想象中,忽然有一隻小爪子拽住了他的領口,把他往前一帶,緊接著唇上一熱……
竟是苗小柔一手拽著他的領口,一手環著他的脖子,墊著腳尖,仰著脖子,輕輕含住了他的唇瓣。
砰!
白睢腦海中有一鍋爐,本來吱呀吱呀冒著火氣,然後它就突然炸了,炸得觸不及防,腦子裡死一般寂靜。
軟軟的小嘴摩挲著他的唇,似乎還有一條小舌頭在挑戰他的忍耐力。她緊緊地貼過來,抱著他的脖子往下壓,努力讓四片唇貼得更緊合。
她在吮吸,吻得極其用心,混合著落下的眼淚,讓少年不僅嚐到了少女的味道,還嚐到了淚水的味道。
三息過後,白睢找回丟失的思考能力,四息過後他有了思想的掙扎,五息過後他一把推開苗小柔,對著這可憐的女子一記手刀揮下去,結束了她的痛苦。
忍不了,完全忍不了了!
把昏迷中的苗小柔扔到床上,少年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靜——他氣,氣林恆,氣苗小柔,氣為什麼會有親嘴這種事情發生。
都快三年過去了,還想著那個林書生,哭什麼哭,那個林書生就那麼好讓你念念不忘?!真的沒有想到啊,苗大彪,你能這麼彪,主動抱著男人親嘴,你厲害啊!
生氣……氣炸了他的毛!
可轉念一想,若不是因為自己,她和林恆早就順利成親了,說不定現在孩子也有了。他……一個搞破壞的,有什麼資格生氣。
排解了一陣,沒將此事放下,白睢反而覺得胸口悶得痛……控制不住,不光胸口痛,腦瓜仁兒都痛了。
門外毛崇之在敲門。
他咬了咬牙:“滾進來!”
毛大總管親自端著一碗茶,一疊糕點進來了,恭恭敬敬跪下,將茶碗雙手捧到白睢面前——就方才的一番訓斥,他這是來表忠心,重新再認一次主。
白睢的心情糟糕極了,順手端起茶碗埋頭飲了一大口,點頭表示尚可。
毛崇之臉上堆著笑:“陛下飲的是今年泰安的歲貢,雲霧茶,上回陛下提起想換個口味,奴才便想試試。這茶……您飲著可算順口。”
“嗯,不錯。”
毛崇之又指了指桌上那盤糕點:“這疊糕點是小廚房的新花樣,裡頭添了山楂果醋,你嚐嚐可入得了口?”
白睢這會兒正被“林恆”這個名字和苗小柔抱著人親的舉動大肆困擾著,滿腦子思緒飄來飄去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