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無聲卻又略顯急切,彷彿青澀少年偷偷揹著旁人趕赴心上人的甜蜜邀約。
又彷彿初次捕食的狼崽,撒開蹄朝著心儀的小肥羊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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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頭髮現了一眼山泉井。天這麼熱,正好可以將這顆瓜放到井裡沁一沁再吃,”趙蕎美滋滋笑得搖頭晃腦,“看,大當家多疼愛你,都沒有想著吃獨食。”
賀淵接過她懷中那顆白玉瓜,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側。
“不是說好會安排我住你隔壁?趙大春,你管這叫‘隔壁’?”他隨手比劃了一下兩座樓之間的距離,語帶抱怨,又卻像撒嬌,“隔了最少得有十丈遠!”
“不喜歡?那好吧,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找個人來同你換?”趙蕎挑釁乜他,意有所指。
“說什麼夢話呢?”賀淵冷冷笑哼,“你都將我吃幹抹淨,還想換誰?反正我這輩子是賴給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不退不換。”
趙蕎滿意地笑出聲,牽著他的衣袖沿著水陌往前走,嘴裡卻說著反話:“賀逸之,做人呢,不用這麼極端的。我三弟常說,世間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多得很,情情愛愛麼,還是該看淡些為好。”
“看淡些?我……”
賀淵的目光不經意瞥過她的脖頸,頓時噎住,喉間滾了滾,耳廓燒紅。
“你什麼?說話說一半是什麼意思?”趙蕎扭頭就見他臉紅得快冒煙的古怪模樣,登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怎麼了?”
“你……把衣服穿好。立刻。馬上。”賀淵一邊說著,猛地抬手捂住口鼻。
他就知道自己在這鬼地方多半要出茬子!
若早知會有今日,當初他就不該美食進龍圖閣!不進龍圖閣,就不翻到那本《十香秘譜增補本》!不看到那本《十香秘譜增補本》,他就不會知道什麼“天地陰陽大樂圖”。
總之現在就是悔不當初,卻於事無補。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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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茫然循著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垂下眼,旋即也與他一樣臉紅的快冒煙。
她明明穿得齊齊整整,只是圖涼快選了這身不必裹住脖頸的大圓領輕紗裙。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可他個頭比她高許多,兩人又手臂相貼離得極近,他這麼居高臨下看過來——
峰巒起伏的綽約景緻半隱半現,實在引人遐思。
“賀逸之,請你做個君子,不要賊眼溜溜地到處瞎看。喂,你你你……你沒事流什麼鼻血?!”
趙蕎驚恐瞪著他指縫中滲出的微紅。
“我說我並沒有想什麼汙七八糟的事,只是天乾物燥才這樣,你信嗎?”賀淵耳紅透骨,捂緊口鼻,儘量保持眼神的無辜、純潔與正直。
“信你有鬼。你個大流氓!”
趙蕎覺得,那眼冰涼的山泉井怕是隻能用來沁這流氓,沒法用來沁瓜了。
第91章
那眼山泉井就在“邀月醉星閣”中那蜿蜒水陌的源頭附近,與佈滿苔蘚的山石崖壁只兩步之遙; 周圍有高低錯落的綠蔭掩映; 自成一隅。
很顯然; 當年蘇放在造此處景時已到鉅細靡遺的地步,對這處只有一眼小小山泉井的角落也未疏忽。
井上以丈餘高的香茅草蓋為頂,使泉水不受落葉飛花的驚擾。臨近樹蔭下有數處供坐下小憩的長條石凳及天生奇石粗雕的石桌。
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經過反覆篩濾的細軟白沙; 通往邀月醉星閣中的那條水陌便從白沙旁流過。
趙蕎與賀淵背抵背坐在長條石凳上; 腳底踩著細軟白沙; 仰頭就能遙遙望見遠處邀月與醉星兩座樓閣的紅瓦頂。
綠蔭紅瓦,白沙清泉,水陌蜿蜒。
夕陽餘暉將一雙人影斜斜投在細沙上,明明兩人背靠背坐著,地上那對身影乍看去卻像交頸相向。
親密,柔和; 融洽,彷彿本當如此貼近。
趙蕎懶散後仰腰背,將周身泰半重量都倚在身後那溫厚寬闊的背上; 雙頰飛著羞赧紅雲,晶燦笑眼裡卻閃動著大膽的好奇。
“誒,你方才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想得流鼻血?”
賀淵脊背一僵,悶聲回:“不許問這個。再問我走了啊。”
口中這麼說,實際卻並沒有起身的動靜,倒像是怕她在他的背上靠得不穩,長臂反扣過來半圈了她的腰肢。
“好好好; 不問不問,”趙蕎將兩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唇角揚起柔軟笑弧,輕聲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