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宋欽之死,已讓他無法接受了,要再死個賜姓、賜鐵券丹書的靖西伯,那朝廷真的就最後一點遮羞布都沒有了。於朝廷來講,丁一若是平亂不力,可以被奪爵、奪鐵券丹書、削職,拿入京問罪都可以,但絕不能死在廣西。
但丁一卻是給趙輔下了死命令:“二月之內若沾酒,你就駐守容縣吧,只要某在廣西一日,你不論立了什麼功勞,也不得離容縣半步。”所以趙輔戒酒,他投丁一門下,可不是為了長駐容縣這地方。
“還有十九日。”趙輔拍了拍親兵的肩膀,對他和那兩個百戶說道,“切記,無論如何不能教某沾酒,若是某鬧起來,便如上回一般,將某綁起便是,記住沒有?”親兵和百戶雖然點頭應了,但他們真的不太明白,投丁容城門下,有什麼好的?這般的不自在。
“這對我來說,是件很不自在的事。”丁一在圖紙上畫下了一筆,然後扔下炭筆,揉著太陽穴對杜子騰抱怨。
而坐在邊上的還有李匠頭與其他兩名大匠;柳依依和她手下的幾個大掌櫃;丁君玥、邢大合等軍官;徐珵以及幾個雷霆學派的舉人,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著丁一,當然,除了趴在桌子上,無聊到開始微微打呼的天然呆之外。
李匠頭看著丁一停下筆,便憨憨地說道:“先生,這個是真的弄不出來啊,您要是沒個章程,咱想不出法子啊!”那幾個大匠也點頭道,“真是無法啊,若是那種左輪手槍的子彈,俺等試了,用鋼做殼的話,倒是也能湊合;但您畫的那個長杆子的槍,真的弄不出來,那機件都按圖紙上尺寸,俺們幾個一點點測過沒差的,沒打之前倒是一拉槍栓,那子彈就能退出來,可是一開火,鍍銅的彈殼,打完就扯不出來了……”、“熟鐵不行,會碎掉……”、“用黑火藥倒不會……”
丁一聽著真是頭痛欲裂,叫他畫出包括尺寸的槍械圖紙,他倒是沒問題,但要解決李匠頭說的這些東西,那就不是他所能馬上給出答案的事了,就算他搜腸刮肚,最後拿出來的答案,也只能是一個猜測。
這時丁君玥也開口道:“民兵訓練裡,很多人開始偷懶,他們賴在地上不起來,說什麼‘您打吧,反正撐過這幾天就好了’,又不能體罰,下面負責民兵訓練的教官,都很頭痛,不知道怎麼處理……”
“伯爺,妾身這裡有幾筆賬是要跟夫君核實一下的……”柳依依基本是丁一身邊唯一管他叫伯爺的人了,她說著那幾個大掌櫃就攤開賬本,指著賬本上的條目給柳依依看,後者就開始衝丁一詢問,“辦這樣的交易會,往兩京十三布政使司傳送請帖的話,大致應該到哪一層?布政使司治所?州府?還是縣城?”因為這年代的交通很不便,去到縣城和去到布政使司治所,所花費的錢財和時間,那是要差許多倍了,而且柳依依不止這一個問題,“夫君前夜說的期貨,收取的保證金是怎麼衡量比例的?若有人當日買空賣空,那就算我們收取了交易費用,他操作的貨物,該如何處置……”
“停!”丁一無力地攤坐在椅子上,對著這一屋子說道,“我需要休息一下……”
丁君玥無奈地說道:“可是先生,若是這個關節沒法弄妥,咱們的民兵訓練等同於白花糧食供他們吃喝,一點用處也沒有啊!開始偷懶只有幾個人,現在越來越多了,也就工場裡的民兵還好些,懷集縣、蒼梧縣的民兵,全都是這麼撒賴,連原本刻苦訓練的民兵,都開始學著偷懶,因為他們不偷懶的話,那些偷懶的還要在邊上打趣取笑他們……”
“先生,這要沒個章程,那工場那邊,俺等幾個大匠都十幾個徒弟就都白瞎在那裡,幹不了活計啊……”李匠頭那邊也在叫嚷著,誰也耽擱不起,要知道這些人就是丁一這邊的科研小組,沒進度的話,那真不如去多鍛幾把槍管。
柳依依也覺得這邊緩不得:“夫君啊,這要能成的話,您把梧州府當懷集那樣,用糧票養起都成……”這算是利誘了。交易會和期貨市場,儘管丁一隻是無意間提起,卻讓柳依依看到了無限的商機。
“對了,師兄,手術刀真的得給鋼的啊。”天然呆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揉著眼睛說道,“那鐵的,會有鏽啊,一起鏽都不敢用,沒法動手術了。”她來找丁一,也不是如先前在京師一樣,要丁一陪她去玩耍或是行俠江湖了。
正事,一屋子人來找他都是正事。
丁一感覺就要休克了,他無奈地望著杜子騰:“展之,說吧,你來是有什麼事?說吧說吧,一起說吧。”杜子騰來尋他,自然也不可能是沒事串門,這時節,梧州府裡就沒有一個人是閒著的。
“賣刀的,在湖廣被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