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毒打吧?這裝逼也不是這麼裝的,二十萬軍隊被人打到潰散,自己身邊也就一杆旗,屁也沒有了,還一番領導人風範——別說這年代的人沒見識過薩達姆被吊死、卡大佐被暴菊的新聞,趙佶爺倆在五國城的非人待遇、李後主的下場,這總是史書上有吧?
這不由得讓丁一在心中腹誹著:朱祁鎮朱大哥朱大爺,你總不至於連靖康恥、李後主這都不知道吧?你有病就藥不能停啊,找死也不是這麼整啊!丁一打定主意,要是瓦剌人發作,他馬上扔下英宗不管,找機會突圍再說,身上還有幾顆手榴彈,剛才喘息了一陣,只要有個機會,丁一自己想要溜掉,並不太難。
但偏偏英宗這麼說出來,似乎就讓人感覺順理成章,感覺他這個人,就應當這麼說話一樣,而被一眾精銳拱衛的賽刊王,似乎真的也就這麼被唬住,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抬手一揖作禮,然後才帶著護衛離去了。
如果不是還有數百瓦剌騎兵圍繞於旁,丁一這個時候很想對英宗說的,那就是:你這麼能忽悠,你家裡人知道嗎?感覺這人不當皇帝,去做傳銷還是騙子,絕對也是大佬級人物啊,這詐騙犯,丁一當刑警時過手真不少,英宗這表現,絕對是和國際刑警合作的時節,丁一見識過那位頂級跨國詐騙集團首領的水準。
別看簡單幾句話,騙子,講究的不是多能說,忽悠賣柺那玩意,也就居委會大媽管管,頂天城管一來,也就蔫了;騙子講究的,也不是多有邏輯,又不是辯論大賽,編得邏輯再通順,人辯不過你又怎麼了?不信,就兩個字,什麼邏輯都白搭。
忽悠的最高境界,不外就是一個字:信。
別理會人說什麼東西,他一說,被忽悠者就信了。
英宗無疑就是有這種天賦這種水平。就這麼一句話,賽刊王就真被唬住,臨了還衝他作揖行了禮。
丁一回頭過去,上下打量了英宗一番,臉上是不由自主露出欽佩神色,真的不服氣都不行。坐在丁一身後的英宗,似乎看出丁一的震撼,無心囈語一般說道:“人只看他金榜題名,卻不見伊懸樑刺股十年含窗……”
丁一聽著,可勁咬著嘴裡的肉才沒當場笑噴出來。這說的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麼?但迴心一想,還真別說,當皇帝的,這帝王心術還真是從娃娃捉起。帝王心術這玩意,不就是忽悠麼?玩兒得好的。亭長劉邦、和尚朱重八。玩得不好,忽悠不住的,別老提趙佶這倒黴爺倆了,宋太祖趙匡胤不也是麼?一條棍棒打遍天下軍州又如何?不就被自己弟弟把龍椅忽悠去了麼?
英宗突然又說道:“朕渴了。”依然極有氣度,讓人聽著便感覺想把水袋遞過去給他一樣的。不能說威壓還是什麼上位者氣場,反正就是親切可信。你手上有一杯水,不分他一半就象自己瞬間自私渺小成沙粒。
不過丁一可不慣著他,多少詐騙犯從他手上經過的?要說能跟英宗這麼忽悠,丁一自覺是弄不來。但至少對這玩意丁一是有抵抗力的,回頭甩了英宗一個白眼:“那少說點話,留些唾液好潤喉。”當然丁一壓低了聲音沒讓那些瓦剌人聽見,多少給英宗留點面子。
英宗聽著,愣了一愣,但卻也沒有暴怒或是戟指丁一發作,只是點了點頭,再不說話。
這時遠處又有幾騎奔來,馳近了便有兩個胡人滾鞍下馬拔開那些瓦剌騎兵擠到跟前來。
丁一站了起來拔起身前長刀沉聲道:“止步。”這關節,由不得丁一不動彈,他很清楚自己在英宗這個詐騙團伙之中的應該扮演的角色,所以這場面還是得給身後這位撐起來的。那幾個瓦剌人臉上有些慍色,不過無閒跟丁一計較,只是說道:“那顏叫你們過去!”
這英宗沒有開口,丁一倒是又對這位朱某人高看了幾分。
忽悠也講層次,能賣柺的,不見得能賣千年蟲解藥,能賣千年蟲解藥的,不見得能**特幣……試試忽悠著把比特幣賣給小區保安?人不懂那麼多高深的專業詞彙,第一反應就你丫是騙子!
英宗明顯對自己的水平定位是很準確的,看見賽刊王那架勢,知道是大人物,他能吃得住,所以他便開口,對著幾個傳話的軍漢,他很識相,這些大老粗就不是他忽悠的物件,所以他很聽話地站了起來,便要依言前行,他知道自己的舞臺不是這裡。
“你過來。”但丁一卻就不幹,指著剛才被他幹倒的那個十夫長,“你是一個勇士,一個勇士的命,我覺得至少值兩匹馬,而不僅僅是這袋馬奶酒!草原上的男兒,蒼狼的子孫,我說得對不對?”
崇拜強者,絕對是古今中外任何一支軍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