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外現出個人的身影。沈曼柔忙迎將出去,卻不是石青,而是蘇太公。今兒不知怎麼有興致,又往鋪子上來了。雖有些失望,到底也只是一瞬,而後便掛上了笑臉,招呼蘇太公進鋪子坐下,又給他斟茶,問他,“今兒沒約人下棋麼?”
“日日下棋,也沒趣兒的。”蘇太公擺擺手,“來這裡瞧瞧你們做生意,還有意思些。往前一一給陶家幹活,我是不好意思過去。眼下一一是掌櫃,我自然想來就來了。”說著往旁處轉了轉頭,目光搜掃了一遍鋪子,又問:“石青呢?怎麼沒瞧見在這裡?給人送貨去了?”
沈曼柔往小杌上坐下,想也沒想道:“這年節裡,能有什麼貨呢?上門的客人都是寥寥,要首飾的就更少了。石青是叫王爺帶去了,也不知帶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到這會子還不見回來。我和一一都擔心著呢,怕王爺給他罪受。”
蘇太公沒聽明白,自問她一句,“這話怎麼說?王爺給石青什麼罪受?”
沈曼柔有些怏怏,接話就說:“還不是瞧石青與一一一個院裡處了這麼些時候,容不下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才抬起頭看到蘇一衝她遞的眼色,忙住了嘴,然而說出去的已是收不回來了。原這是她和蘇一之間的秘密,這會子叫她嘴上鬆勁給說漏了。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再要說什麼彌補的,顯然已經遲了。
蘇太公也不是傻子,聽著沈曼柔的話,再瞧蘇一與她遞眼色,再看她這會兒的表情,自然就猜到了七八分。原來他一直在蘇一面前強調這個事情,說與王爺那是絕對不能成的事兒,他不答應。蘇一也總在他面前順話說沒有旁的事,自己心裡有譜。眼下瞧著,倒不是那麼回事。雖不知她與王爺暗下了到底怎麼了,但王爺對她這孫女心思不純可以確定無誤了。怪道處處都替他蘇家著想呢,又是替他家出頭又是送飯又是馬車接送又給開鋪子的。他早說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蘇一也不管蘇太公想到了什麼,仍是強作坦蕩鎮定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道:“爺爺,沈三的意思是……”
下頭的話還沒說呢,叫他一聲喝住了。他瞪眼吹鬍子,喝蘇一的話是:“你當我老糊塗了還是老傻了?!”
蘇一叫他噎了話,再想胡謅圓合也扯不出瞎話來了。自低下頭去,扣著手指甲,默默不再出聲。這便算預設了,叫蘇太公氣囊又大了兩個度,拍了拍桌子沉聲道:“這就是你做的事!瞞了我多久,你心裡清楚明白,我今兒也不必跟你清算了。你跟他能有什麼結果?到這會子了,他給你一句實誠話沒有?帶你到他府上做庶妃去,你去不去?!”
蘇一仍是低頭扣著手指,半晌吐一句,“爺爺,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個屁!”蘇太公越發瞧她生氣,說著站起身子來。鬍子吹得一震一震地動,這孫女是管不了了,一直拎著耳朵說了這麼久的話,她仍是當成了耳旁風。好麼,對家子還是王爺。倘或他真要蘇一往他府上做庶妃去,蘇一又自個兒願意,他這個老頭子還真管不上一錢事。他往前的不同意是說給蘇一聽的,叫她心裡有分寸。眼下不同意跟誰說去?人家王爺聽他這廢話?他氣哼哼出了鋪子去,又給蘇一和沈曼柔留了一層尷尬。
沈曼柔這會兒不惦記石青了,只往蘇一旁邊靠去,聲氣弱弱地求她原諒,“原是不小心說漏嘴的,你要是心裡不暢意,便打我出氣吧。”
蘇一軟著身子,任她靠過來,嘴上有氣無力道:“怨你什麼?這事兒能瞞多久,能瞞一輩子麼?早晚是要叫爺爺他知道的。眼下你說了,倒也省了我的事。還想著,到底要怎麼與他說這事兒。這會兒他知道了,花些日子接受,不為難。”
沈曼柔看她對這事情想得通透想得開,便鬆了口。如若不然,這事兒可真得怪她。也是一不留神,將蘇一的底給揭了。揭了就揭了吧,是好是壞都得敞開了說道事情才能明白。她仍是靠著蘇一,也看著她問一句:“你真要到王府上做庶妃去?他回來也有些日子了,沒與你說成婚的事兒?”
蘇一抿抿唇,沒說話。這事兒他們確實沒說,一日沒定下婚約來,一日都說不準明天是怎樣。
沈曼柔瞧了瞧她的神色,忽把她的手捏進自己的手裡,低下眉來慢慢道:“以前怕說這些話讓你喪氣,是以一句也沒較真兒說過。今兒要跟你說,這事可得提到腦子裡好好想想了。他身為王爺,婚嫁總有他們的程式。宮裡要下冊文,還要寫入玉牒,不是說娶就能娶了的。都這麼些日子了,他怎麼都不提呢?你也不問,便這麼拖著麼?倘或有一日他真開了口,讓你到王府上做庶妃去,你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