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雖然一臉吊兒郎當,但是他,壓根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是我。”她問。
“我娶你,是因為你是大伊國唯一的長公主,你的到來對於瓦剌和和碩特都意義非常。不是麼?”
隴山微微眯起眼睛,她一字一頓道:“少裝模作樣,你想要什麼?”
……聽她這麼說,烏巴什王子乾脆從臥榻上坐了起來,他情緒高漲,剛剛那一臉病容也一掃不見蹤影。
“只有你的大婚,可以指名蘇贏作為賜婚使。待她一路護送你到瓦剌國後,我保證,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這下雙方都開啟天窗說亮話了,各自的籌碼也都放到了賭桌上。
此刻殿內二人瞪著彼此,誰也不說話。
詭異的沉寂過後,隴山輕輕笑了一聲,“敢情你是衝著蘇贏來的。”
烏巴什王子也不避諱,他攤攤雙手,表示無可奈何,“我看中她了,公主若是答應了,我立刻去和皇帝陛下說明真相,那個小太監自然你也無需擔憂。”
見隴山不說話,他繼續說道,“京中誰人不知,隴山公主你同那蘇女史是水火不容的。如今我只需要你請求陛下指名蘇贏做賜婚使,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無需顧慮了。我實在看不出,這筆買賣有什麼不划算的。你和我都可以得到想要的人,事得兩全,豈不美哉?”
隴山沒說話,半晌,她輕聲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烏巴什王子突然站起身,他高大的身軀猛地靠近隴山,他湊近她的耳邊說道,“我空手而歸,自然沒什麼,左不過被砸了一下有些疼而已,但是有人抵命,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公主,你可要仔細想清楚了。”
隴山收起了笑容,她淡漠的看著對方說道,“這話說的,我從一開始就沒得選擇不是麼?”
***
隴山公主為“和親”下嫁和碩特部的烏巴什王子,這事兒是第四天晚些時候才傳到蘇贏耳中的。
她本已心急如焚,無奈耳目閉塞,如今一聽到這件事情,她立刻出了宮,直奔赫府。
赫炎對於她的到來感到很意外,他容色不佳,似乎極其疲憊的樣子。
“蘇贏,你不是吧,這麼晚了溜出宮找我,可別告訴我你出來是為了前幾天那封信。”
“別提了!”她擺擺手,小心翼翼的左右環顧了一圈,“我能出宮簡直是比登天還難,要不是杜……唉總之等會兒我就必須要回去了,在這之前,我有話問你。”
赫炎說道,“是為了那個陸澤吧,我已經囑咐其他人留意了。然而這位陸掌印平時素來為人高傲,不屑於同流合汙,他雖精明知道如何不得罪人,可如今早情勢早已變化,更何況打入死牢是陛下下旨。”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
“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蘇贏你若是真想救他,必須讓他早日離開死牢。否則,我勢單力薄,怕是會讓你失望……”
蘇贏心中一酸,這個之前在太學院總愛和她抬槓吵架的青年,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她甚至可以依賴他。
她上前拍拍赫炎的肩膀,有些哽咽,“你為了我的一封信,就擔了這麼大的風險。我……謝謝你。”
赫炎輕描淡寫的說道,“你若是知道感謝我,就應該讓自己省心一些!陛下下令打入死牢的人,我還沒見過有人能活著出來。”
見她悻悻不說話,他悶聲低低的說道,“如今你在宮中,情形早已不比當初在按察司。宮中人多眼雜,你要切記,言多必失,你性子強勢,可千萬不要到處樹敵……若是……若是你將來找到了合適的機會,能出宮來……”
蘇贏點點頭。她感嘆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又何嘗不希望。赫炎,我要回宮了。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平息了。”
“你……保重。”他低聲說著。
蘇贏點點頭,她跳上馬,猶豫了下才說,“赫炎,你放心,此事絕對不會連累赫府。”
他在府中已久足夠辛苦了,蘇贏不想再讓他因為這件事情備受指責。
赫炎頓頓的點了點頭,似乎沒聽到,又似乎聽到了。
他在想,其實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拒絕她,而收到她那封信的時候,他有多開心。
***
入夜,顏啟一如既往的在批示奏摺,一旁的杜公公也安安靜靜的垂手站著。
殿內燃著暖爐,而一切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
“她回來了?”顏啟神情沒動,像是在問一件最為稀鬆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