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站在那裡,沈清揚的袍子把她整個人都蓋住了。晚風吹得她頭疼,她乾脆把衣服頂在頭上,把自己從頭包到腳。剛才那個男人被挖出來的時候還有氣,已經被抬下去了。只是他們沒有來得及帶大夫和物資一起,那個男人被放在夜風中也沒誰照顧他,縱然昏睡著,嘴裡還是不停地在唸叨“冷”。
遲遲見旁邊有軍士脫下來的衣服,連忙拿起來,不看那個男人臉上,給他蓋上衣服。可是全部都蓋完了,他還是在說冷。遲遲看了一圈兒周圍,已經沒有衣服可以給他了。而且等下又會有其他人被挖上來,全部給了他一個人,剩下的就沒有蓋的了。
她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怒氣來,走到剛才那個軍官面前,怒喝道,“你們州府的長官怎麼還沒有來?”
長公主動怒,又是有正當理由的,那個軍官也知道其中利害關係,連忙解釋道,“就快了。州長是文官,不像屬下這樣是武人,自然是要慢些。”遲遲也知道路程這東西不是可以急得來的,她深深地覺得,此刻的自己無能又渺小,非但不能幫上他們什麼忙,有的時候還會給他們帶去許多的麻煩。
她又回到那個男人身邊,溫言安慰道,“就快了,你等等。”她從士兵的衣服裡摸到一個火摺子,撿了旁邊的枯枝落葉過來,在那個男人面前試著點起一個火堆。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點火都點了好久,終於點燃了之後,她轉過頭來興高采烈地問那個男人,“有火了,你溫暖些了嗎?”
回應她的,是那個男人冰冷的面容。
就在她回過頭去點火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呼吸。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遲遲愣了愣,雖然她早已經經歷過了死亡,但是親眼看著一個人去死,她還是第一次。想是不信一樣,她伸出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果然,連原本的溫熱的都沒有了。遲遲轉過頭去,想找個人過來問問,可是大家都忙著找其他人,根本沒空來管她。況且,那個男人……已經死了,他們還要去救別人,更加不可能把時間放在他身上了。
過了沒多久,又有人被挖了出來。這座客棧不大,裡面沒多少人,但因為剛好在摩崖嶺下面,所以挖掘起來特別困難。遲遲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人在比較下面的地方,可能是被埋下去的時候身上被石頭打到了,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呼吸。遲遲看了一眼,既不是若松也不是琉璃,搖了搖頭,士兵們又把那個人抬到一邊去放著了。
陸陸續續有人被挖了出來,若松也被找到了。他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已經昏迷了,腿被壓在大石頭下面,已經變了形,饒是遲遲不懂醫術,也知道他這輩子站起來的可能性很低了。不過這樣的情況下,能夠活著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若松還有呼吸,只要加緊治療,救回一條命應該可以。
遲遲跑到第一個死亡的那個男人那裡,那兵士們的衣服全都拿了過來,蓋在若松身上,她小心地掀起他的褲管看了一眼,裡面血肉一片模糊,遲遲根本就不敢動。她想了想,拔下頭上的簪子用尖利的一端劃破他的褲腿,又撕下沈清揚的外套,給他簡單地包紮了一下,讓血流得不那麼厲害。
他做著一切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嘈雜,有個男人的聲音在後面響了起來,“長公主在哪裡?”遲遲沒空理會他,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若松的命給救回來。至於其他的,公主府總不至於養不起一個閒人。
旁邊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哎喲殿下,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遲遲抬起臉,那是一張相當陌生的中年人的臉,她壓根兒就不認識。遲遲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沉聲問道,“你是這裡的州長嗎?”
那個中年男人忙不迭地點頭,“殿下,微臣帶了足夠的大夫過來,你……要不然讓大夫看看?”
遲遲聽他這樣說,移開身子,把空間讓出來給州長帶來的大夫。有了大夫……他們活下來的機率又會大一些吧?剛才忙起來了不覺得,此刻一站起來,遲遲才覺得腿發軟頭髮暈。他連忙扶住旁邊的一棵小樹,等到自己稍微好些了才抬起頭來環視了一圈兒周圍。
這個州長來得不算快,但是該帶來的都帶來了,大夫、被子、藥材、水什麼都都有。她稍微放心下來,那個州長又走到她面前給她行了一個禮,說道,“微臣不知殿下鳳駕來此,未曾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遲遲搖了搖頭,她現在可不想跟這個人糾結這些。見州長還不走,遲遲心中升起幾分無力感,承諾道,“本宮知道你盡心盡力,這災難原本就是不可預料的,不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