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調令一下,同樣如此……”
看到馬得功聽得直犯迷糊,田雄決定換個方式,
“大帥回京,是因為皇上講義氣。不聽楊嗣昌這群鬼的瞎話,一定要照顧好咱們徵北軍。但是你想過沒有,天下幾路邊軍之中,徵西軍的幾位主將都被軟禁在京城、李定國各司其責的提案已出,等於交還兵權。其他毛家海軍被化為無形,左良玉被逼反、遼東軍的吳三桂被架空在參謀總部,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朝中那些奸臣在幹著卸磨殺驢的勾當,如果不是皇上講義氣,一定有人敢對大帥下手。但他們調大帥回京養老,卻一定不會放心咱們這些跟著大帥的老弟兄。我田雄一個人留在這裡,早晚會被他們給害死的。”
“嗯,不會,不會!”馬得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田雄會這麼看問題,連忙也湊進一些,兩個人已經是促膝而坐了,
“老田,你快別這麼想。你跟我不一樣,我他媽爛賭鬼一個,為了還債,幹了太多的罪過,今天還把大帥這些年的積蓄都給敗活光了。所以我該死是沒跑的。現在大帥讓我當回親隨,是我的福分。而你,你做官清廉,是有目共睹。這樣的官員,在咱們家鄉,那就是青天大老爺。你又有戰功,又有官聲,國家用你還來不及呢!”
“呵呵,那都是看在大帥的面子上。一旦大帥離開詠歸城,你看著吧,張煌言一定不會放過我。知道嗎,他已經在查閱帳目了。”
“帳目?”
馬得功做賊心虛,他歸還的賭債,有一部分確實是見不得光。田雄自己不貪汙,卻沒少幫著馬得功填窟窿。一旦這個帳目查出來,大家都沒好處。田雄正是抓住了這個心理。
“沒人敢動大帥,不代表咱們這些人沒事兒。大帥在這裡,一切都好說。一旦大帥離開,這裡就是他張煌言的天下。他的本事你也清楚,六縣縣令,咱們的帳目又沒有多難,他一天就能看出問題,可這都幾天了?大帥在的時候,他不說。為得就是等大帥離開呢。”
“可是,”馬得功是標準軍人,軍人的最大特點,就是要相信戰友。田雄現在說的每一句,他都相信。“可是我跟著大帥離開了,你卻要跟著背黑鍋,那可怎麼是好?要不,你也跟我們回去吧。”
“呵呵,”田雄的陰陽臉上,再次浮現出陰森的表情,“大帥的威嚴在詠歸城,如果現在問責,國家一定按張煌言挑動事端來解決。否則現在這個,天下邊軍都在看著國家如何對待大帥的關鍵時刻,他張煌言卻要殺大帥的部下。這可絕對說不過去。可一旦回到北京,他便是一個虎落平陽。到時候,咱們兩個都不會好過的。”
“…”
馬得功已經被徹底說服了,這個道理就看從那個角度分析,黃得功人在詠歸城,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國家打狗還得看主人。一旦逼反了詠歸兵,國家就崩盤了。所以在調令沒到之前,確實沒人敢動小馬哥。
可一旦大帥回到了北京,去當一個芝麻綠豆官,那人家張煌言在這邊,還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嘛!
但這是田雄引他往這條線上想。按照另外的路子,也就是正常的路子來看,國家最擔心的是兵權旁落,現在黃得功非但自己回來,還把手下的兩大總兵都給帶回去了。那詠歸兵的歸屬權也就清楚了。這個心頭大患都解決了,其他一些人民內部矛盾,也就可以糊弄過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呢?
再退一萬步說,就馬得功乾的這點兒濫事兒,難道還不該死嗎?為了自己的事情,卻要強行搞出事端,這就跟反叛沒什麼區別了。
“小馬,你聽好了”田雄的聲音幾近耳語,“張煌言明天去紫雲堡那邊處理案子,你讓黑雲張彪做好準備,最好半路伏擊,一旦朝廷命官被劫殺,那就是匪患仍烈。今天大帥說得很清楚,要打仗的話,他身邊必須有你、我二人。只要國家不調大帥回去,那咱們就可以多出三年時間,這樣的話,前面的帳目也就足夠時間銷賬了。到那時,咱們再回去也不遲。”
說道這裡,田雄拍了拍馬得功的肩膀,
“這詠歸城是咱們打的,沒道理我們栽樹,他張煌言來乘涼。你說對吧?”
“…”
很難說田雄究竟是個什麼心態下,動了這個念頭的。但總歸是離不開名利二字。
天下人都看出來了,行政代替軍管,這是國家必然要走的一步棋,皇上夠意思,要給天下軍人一個承諾,國家會考慮你們的養老問題。但指望別人,總不如自己動手來得更加從容。可現在李定國主動提出放棄軍管制後,田雄這樣想更進一步的人,就落空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