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些什麼。
趙桐生卻沒坐,蹲在桌子邊,唉聲嘆氣。
趙有餘不止沒把臉給他掙回來,竟然還捅了這麼大一個婁子。害的他不得不答應,要去跟官府爭取少收那半成糧食。要這麼幹,就得上報鬧災。別說今年年景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就是真的災荒年,不把那些差爺們餵飽了,休想他們鬆口。
打春這事兒,不止沒給趙家門楣添上什麼光彩,裡外裡竟還讓他賠上許多。
趙桐生不抽旱菸,把一支麥秸稈含在了嘴裡咬著,一會兒暗罵趙有餘不中用,一會兒罵村人給他添堵。濃眉緊鎖,滿心煩愁。
門外,一人高聲道:“桐生侄兒,在家呢?”話音剛落,就見一老漢踏進了門內。
鄉下堂屋,白日裡一向是敞著的,只有出門或者不便的時候,才關上。
趙桐生一見來人,怔了怔,緩緩起身,說道:“進子叔。”臉上,卻帶上了一抹厭煩的神色。
來人,正是趙進。
第31章
趙進踏進門內,一見趙桐生這幅臉色,心中頓時有了數。
他呵呵一笑,說道:“桐生侄兒,這是怨你叔呢?”
趙桐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向趙太太說道:“我們男人說話,你們去後邊。”
趙太太瞪了他一眼,從炕上起來,領著林嬸兒等人,往後面去了。
趙桐生便讓趙進坐,又說道:“回來的匆忙,家裡沒燒水,進子叔將就吧。”
趙進倒也不以為意,還是笑呵呵的,說道:“桐生侄兒,還生你進子叔的氣哪?”
趙桐生不說話,半晌才低聲抱怨道:“叔,你也明知道村裡如今的情形,怎麼還要叫易峋出來頂打春的差事?你這不是,讓我下不來臺麼?”
趙進咳嗽了一聲,說道:“我說侄兒,這就是你糊塗。你弄到那種地步,怎麼著也是下不來臺了。打春這樣大的事兒,你怎麼也不張羅好?硬生生叫餘娃子在臺上鬧出那麼大的笑話來,他竟還跑了!這不上不下的,咋個收場?我所以叫易峋出來,其實也是為了給你收場——好歹把這事糊弄過去,也是給村人一個交代。你倒好,怎麼著也不該把泥牛給踢了!那些人能不惱麼?”
趙桐生被趙進這三兩句話說的低頭不語,半晌才說道:“泥牛我一早也是囑咐過的,還是宋家集子上的老馬給糊的。我特特兒的說了,叫他把牛糊的粉些,只要別散了架子就成。誰知,有餘這不中用的兔崽子,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趙進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從腰裡抽出一把黃銅菸袋鍋子,一口口抽著。在吐出兩口白煙之後,他眯細了眼眸,說道:“有件事,我才想起來。雖說這會兒說,有點像挑撥是非,但我覺著,還是得要侄兒你知道。”
趙桐生聽他這話裡有話,不由豎起了耳朵,說道:“進子叔有話只管說,咱們叔侄倆,又不是外人。”
趙進又吐了兩口菸圈,這方說道:“上月底,我去宋家集子趕集,從老馬鋪子外頭經過,正巧見易家哥倆都在裡面,不知在跟老馬說些啥。”
趙桐生的眼睛,頓時亮了,隱隱冒出了些怒氣,他將牙咬得咯吱咯吱響:“進子叔這意思,是那倆兔崽子給老子下的蛆?!”
趙進笑了笑:“我也沒這麼說,只是瞧見了他們,跟你說一聲。也說不定,人家只是有木工活要做呢。”
趙桐生哪兒還能將這話聽進去,他只覺得胸腔內一團怒火,易家的兩個狗崽子,竟然敢背地裡這樣陰他!
不僅害他丟了大臉,還讓他破了財,這筆賬他一定要向他們討回來不可!
趙進看著趙桐生的臉色,慢悠悠說道:“侄兒,這哥倆現如今在村裡可是頗有些人望,你可別莽撞行事。”說著,他忽然笑了一下:“何況,這事兒也未必就準。”
趙桐生切齒道:“咋就不準?!不是他們,還能有誰!咋就有那麼巧的事兒,打春之前,他們就去了老馬的鋪子!一早就託付好的事兒,臨到頭就出了么蛾子!狗崽子王八蛋,敢這樣害老子!他們那點子本事道行,晚生了十年!”
趙進沒接這話,停了半晌,才說道:“侄兒,有些事兒,存在心裡就是了。所謂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給你提個醒兒,叫你提防著小人,你可別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趙桐生陰沉著臉,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他說道:“我曉得了,進子叔留下吃個飯再走吧。”說著,就向後頭喊他渾家燒飯。
誰知,連叫了三四聲,後頭一聲兒也不答應,倒傳來了鍋碗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