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的樣子。
顧庭樹倒是沒有抱怨什麼,安之若素地吃了午飯,跟何幽楠說:“我今日扶著床沿走了幾步。”
何幽楠聽了也很高興:“到底是底子好,竟然恢復得這樣快。”
顧庭樹溫和地笑道:“總不好一直拖累你,你一個弱女子這樣忙進忙出,外人見了尚且心疼,更何況是我。”
何幽楠正在洗碗,聽見這話不知怎地鼻子一酸,竟要落淚了。顧庭樹說的不是情話,是樸素的實話,正因為這話說得老實,她才覺得珍貴。
下午何幽楠沒有出去找差事,她把家裡的衣服漿洗了一遍,又翻了翻抽屜櫃子,真是一貧如洗,連可以典當的東西也沒有了。她坐在屋子裡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顧庭樹叫她:“我該吃藥了。”
何幽楠這才哦了一聲,起身取了藥罐,然後才發現藥材已經用光了。顧庭樹見她神思恍惚,以為她累著了,就說:“算了,我的傷已經快好了,這藥不吃也罷。”
“不行!”何幽楠立刻說:“這才剛有點起色,怎麼能半途而廢。”頓了頓又輕鬆地說:“這些藥很便宜的,我買得起。”她露出自信滿滿的樣子,起身出門買藥去了。
快傍晚的時候何幽楠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大堆東西。除了顧庭樹的藥,還有新鮮的蔬菜,時令水果,一斤排骨,一隻烤鴨。幽幽歡喜地繞著她的腿轉悠。何幽楠臉上帶著笑容,眼圈卻有些發紅,她把蔬菜和排骨放到灶間碗櫃裡。水果清洗切盤,烤鴨也剁成塊,先把一隻鴨腿塞到幽幽的手裡,然後對顧庭樹說:“我找了份新差事,給一個大戶人家清掃佛堂,只是白天人家要禮佛,非得夜裡去。他們家老太太心善,許諾了許多工錢。”這些話她已經在心裡演練了許久,說出來也是天衣無縫。
顧庭樹倒是不在乎工錢的多少,他只是嘆氣說:“唉,真委屈你了,等我的腿好了……”可是何幽楠並不在意金錢名分,所以顧庭樹這後半句話不知道怎麼說了。
何幽楠也不要他的任何許諾,她只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有分量了。
☆、終其一生的愛
何幽楠每天夜裡出門,到凌晨時候才回來。每次回來身上總是帶著很重的檀香味道。她先燒水洗澡,然後把掙來的錢分作幾份,大部分買藥,小部分做生活開銷,另有一小部分放進針線筐裡存起來,這是他們回去的路費。她已經想好了,等顧庭樹雙腳能走路時,錢也存夠了,她立刻離開那種地方,跟顧庭樹回家。
天色大亮的時候,房間裡傳來香噴噴的飯菜香味,有時是蔥炒雞蛋,有時是海米炒冬瓜。顧庭樹和幽幽先後醒來,一齊高興地從棉被裡探出頭,一個喊:“媽媽回來啦。”一個說:“幽楠回來啦。”
飯菜還在爐子裡熱著,何幽楠端來熱水給他們倆穿衣洗臉。她把穿戴整齊的幽幽放到地上,把顧庭樹的雙腿搬到床沿,讓他扶著牆壁活動幾步。然後她支開小方桌,搬來小板凳,扶顧庭樹坐下,三人愉快地吃早飯。
上午時間她是倒在床上睡覺,顧庭樹和幽幽也不打擾她,一個坐輪椅,一個邁著小腿,一齊在院子裡玩。有時候顧庭樹也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街邊買一把豆角,或者拿把掃帚清掃院子,幽幽也很懂事,顛顛地跟在父親身後打下手。
下午何幽楠才有短暫的時間整理家務,逗幽幽高興,陪顧庭樹說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人的關係從不冷不熱變成了細水長流,坐在一起有時候閒閒地說話,有時候一言不發,彼此都很習慣並依賴對方的存在。
她在妓院裡工作也很努力,那老鴇起初是見她有些姿色,如今見她如此勤懇,更是意外之喜,待她也更加優厚。她雖然不是頭牌,也頗有些名氣。許多人喜愛她的素淨端莊,加上她屋子裡總是焚著檀香,人家都叫她女觀音。
她的身體其實不太好,又要這樣晝夜顛倒地做事情,常常會生病,當然病了也只好強捱著。有一次她陪客人喝酒的時候咳嗽了幾下,那客人是讀書人,反倒憐憫她了:“生著病還要出來接客,可憐。”多給她了一些賞錢。
但大部分客人都沒這麼好。有一次陪客人睡覺,她不小心睡著了,被那客人揪著頭髮一頓踢打。那老鴇聞聲前來,當著客人的面,也只好拔了簪子往她臉上身上扎,叫她跪下給客人賠罪,還免了這客人今晚的所有開銷。那錢自然是從何幽楠這裡扣,她這一晚算是白做了。
凌晨的時候別的妓|女在花樓裡睡覺,她要悄悄地換上來時的衣服,一個人回家。早上的大街空無一人,偶爾一兩個賣早飯的招攬生意。她在風裡走著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