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時,葉木早就聞訊,將一切擱下,恭敬地立在影壁處等候。身邊還站著府裡的紀大夫。她的心思一向很周到。
紀大夫雖精神矍鑠,但終歸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不知他等了多久。顧霜溫和地朝他笑了笑。紀大夫望聞之間,知曉並無大礙,見顧霜又無診脈的想法,便拱了拱手,自退下了。
葉木觀顧霜的神色還算尚好,心神略松,想起一事,邊走邊道:“王妃,今日輕衣姑娘回來了。可需讓她過來拜見?”
顧霜輕輕搖頭:“不必了。讓她好生歇息吧。”
葉木知機,沒有直接問她發生了什麼。畢竟從兩個嬤嬤身上便能清楚幾乎一切。快到書房時,淡淡道:“今日的車伕很機靈,聽說是新進的,便留用了吧。”王府有十日的試用時間。
揉揉眉心,聲音中帶著疲乏:“你們且先下去吧。”
嬤嬤們忙替她將窗戶關好,將簾幕放下,這才悄悄退了出去。吳嬤嬤和楊嬤嬤忍不住向孫蔣二人打聽究竟發生了何事。蔣嬤嬤閉口不語,似是不願細談,孫嬤嬤雖說了幾句,卻有些言辭閃爍。
兩人猜出事情奇怪,不再追問時,葉木已眉梢微挑地立在了她們面前。
顧霜走到床邊時,經過了一梨花木的高几,上面放著一朵桃紅的木芙蓉。顧霜輕輕一笑。她與南澤約定,順利則放桃紅色的花,有變則放白色的花。沒想到他選了一朵木芙蓉。
她忽地想起那日蕭徹帶她去看花廊,上面就鋪滿了層層的木芙蓉花瓣。她停下腳步,伸手將花拿了起來,仔細地看著,如同端詳自己做的每一個荷包。
她鼻尖忽然就有些酸澀。她不想和他那樣冷淡,他們本可以好好地說話。壓住眼底的澀意,長長地呼吸,然後將花瓣放回原處。
她摸著小腹,慢慢躺下,選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閉上眼睛前,她想,待晚上蕭徹回來時,她要與他認真地、毫無保留地談一次。
但是他沒有回來。
蕭徹回到議政殿時,人雖是過來了,心卻不知道擱在了哪裡。原本一目十行便能看完的奏摺,愣是被他生生拖了一刻鐘,且看完後又很快沒了印象。
索性將奏摺一扔,去了御馬場。
宮中耳目甚多,今日又尤為特殊。當韓悠聽聞蕭徹急匆匆趕去歸雲閣,卻沒有親自送顧霜回府時,小心思就如雨後的筍,蹭蹭往上冒著。再聽到他放下奏摺,獨自去了御馬場時,甚至忍不住笑了起來。
除去戰事,蕭徹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騎馬。他曾說那樣會讓他覺得更加自在。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知曉蕭徹與顧霜之間必定發生了什麼。
男女之事,其實無需過多的爭吵,有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原因亦可能是破裂的開始。
她等了那麼久,無非就是在等一個機會。顧霜所能依仗歸根到底只有顧府。眼下顧府未倒,蕭徹不可能休妻。
唯一可行的只有讓他們離心。空有一個攝政王妃的殼子,比什麼都不是,更加令人快意。
想到什麼,眸中精光一閃,淡淡開口:“陛下今日的課業是何?”
擷漣恭敬道:“陛下上午是策論,午後是劍術。”
劍術。那就是在玉鋒樓了。離御馬場約有半刻的步程。韓悠笑道:“哀家有多久未能見到皇兒了?”
擷漣知她所想,乖巧地接道:“陛下課業繁忙,太后不願打擾,仔細算來又有十餘日未能見到陛下了。”看了看韓悠的臉色,繼續道,“擇日不如撞日,奴婢瞧著,今日就很好。”
女人大抵都會自欺欺人。韓悠笑著點了點頭。
蕭琉避過馮青的一擊,回身時卻不夠迅速,未能接住他迎面的一劈。馮青的刀適時停下,堪堪立在蕭琉頭的上方。
馮青將刀放下,屈膝一跪,頭顱低垂:“微臣不敬,還望陛下恕罪。”
蕭琉不在意地笑了笑:“馮將軍言重了,請起吧。”
馮青依言站了起來,卻沒有抬頭,語氣恭敬:“陛下今日較上次,在速度上已有進步,還望繼續。”
馮青是個標準的武官模樣。濃眉大目,膚色黧黑,好美髯,使著一把三十斤重的山河日月刀。但行動卻十分靈活敏捷,不似笨重。恰如他本身,人粗心不粗。是個難得的剛柔並濟的將軍。
這樣想著,皇叔的好又浮現在心頭。蕭徹從來都不說,但給蕭琉的,無論是甚,都是最好的。
蕭琉正想說什麼,耳邊傳來穆東的聲音:“奴才參見太后娘娘。”
蕭琉還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