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車中一時語塞,又急又狠地忙為自己辯解:“本侯爺何曾說過怕了你們女人!”
謝安立刻撿了竿子往上爬,毫不吝嗇地拍起了馬屁:“既是不怕,侯爺便放我走罷。以小侯爺之高才,想必在九日闈試中就將小人淘汰出局,豈不更是神清氣爽,心中大快?!”
“那是自然。”對方傲然道,說完愣了一下總覺有哪裡不對。這麼一愣神間謝安已飛快地解下馬韁,打了個哈哈就要溜。無奈人群擁擠,還未擠出個頭去,反應也不算慢的小侯爺狠狠一撩簾子叫道:“慢著!!!”
謝安內心哀嚎了聲,萬分不甘心地停下腳步:“侯爺還有何吩咐?”
年輕公子哥氣惱自己剛剛差點著了她的道,不願如此輕易地放過她,陰沉沉道:“你那匹破馬撞壞了我的馬車,可還沒有賠償呢。”
謝安哎了聲,立時反問:“侯爺很缺銀子?”
眾目睽睽之下,一鼓作氣找茬的公子哥登時結巴了句:“……本,本侯爺自是不缺的。”
謝安擺出一副“我就知道您財大氣粗”的瞭然神態來:“小人想來也是。”作勢便又要溜。
“慢著!本侯爺說你能走了嗎……”陰得滴出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一次任誰都聽出這聲音裡滲出了殺氣。也是,被個默默無名的女士子當眾再三忽悠,讓這個鎮南王府裡的寶貝疙瘩這麼下不了臺,怎麼能不見點血呢。
謝安嘆氣,都怪她師父天天告訴她,京城裡的王孫們都是酒囊飯袋的混球,現在看來,飯桶也是有智商的好嘛。眼看日頭一點點爬升,謝安心中和潑了滾油一樣焦灼,今日是春闈報名的最後一日,若再不趕去,怕是禮部要收攤走人了。
“你……”
“你個混賬子!!!又在這給老子丟人!!!”平地之上驟起一聲虎嘯,人群之中忽地殺出一中年皮甲武士,殺氣騰騰地就衝著那小侯爺的車架而來,揪起他的耳朵往地上狠狠一帶,“老子讓你去圍場練武,你卻跑到這來撒潑,你說你文不能,武不行,還不如老子養只王八!”
諸人為此人之豪氣目瞪口呆,無人發覺角落裡一個猥瑣的身形縮手縮腳地牽著馬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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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不晚,謝安踩著最後一點時間堪堪趕到了含光門內的穿堂,交了銀錢按了手印,方落下一顆心來。
見她是謝氏中人,言行又有禮,收臺的禮部書令史善意地念叨了句:““小娘子,不是我說你,日後春闈您可千萬要踩準時辰。這次的主考是邵陽君,這位大人為人謙和,只最是不喜誤時誤點之人。”
謝安諾諾應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出了穿堂,晌午的春日已是熱烈,緊趕慢趕來的她累出了一身汗,索性取下馬背攮子裡的皮帶,擇了個陰涼的臺階一屁股坐下,咕嚕嚕灌了幾大口冷水才覺得痛快。
“小姐~”
突然陰影裡飄來涼颼颼的一縷聲音,輕淡淡的,嚇得謝安一口水嗆在嗓子裡咳了好久方抹著嘴緩過氣來,壯著膽子喝了一聲:“是人是鬼!”
“……人。”
謝安只覺眼睛一花,跟前就立了個身量挺拔,面色黝黑的少年郎,手裡拎著個沉甸甸的布袋。
“閣下是……”謝安疑惑。
少年郎雙手呈上布袋:“這是小姐早時買好落下的紙墨,我家少爺命我送還給小姐。”
紙墨失而復得,謝安煞是高興,忙不迭起身道謝,隨口問了句:“貴家少爺是書坊的主人。”
“是的……”少年郎謹記自家大人的叮囑。
“那便替我多謝他了。”
“少爺說這本是小姐之物,物歸原主,不必言謝。”少年拘謹道,說完即告辭離去。
目送他腳步輕快地越走越遠,謝安重新在臺階上坐下,奔波了半日她也有些餓了,便從布囊裡又揪出個餅來一條條撕開就著涼水慢慢吃著。京城真是個有趣的地方,書坊的少爺卻僱了個大內高手一樣的書童,謝安邊吃邊感慨不已。
……
白霜辦完差事回到府上,李英知已換了身常服隨意地翻閱著案頭或是自薦或是推薦而來的各色文章。本朝科舉制度對徇私舞弊雖是嚴格,但也允許士子們經過各種渠道將文章推薦給考官們閱讀,一來是給自己造勢,二來若真是文采出眾得考官青眼,便是成功為自己在科舉中加了不少的分。
李英知翻閱得這幾篇都是朝中各個大臣們趕著時辰送上來的帖子,每翻一篇他就在個冊子上勾一個名字,白霜來時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