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慈父司空文仕之墓。
這是司空堇宥立下的墓碑,卻不知他何時回來過。
黎夕妤突然摘了頭上的斗笠,如今她的頭髮已生長而出,雖僅有三寸,卻令她很是滿足了。
那三寸發垂落在耳邊,烏黑依舊,有大半都是辛子闌的功勞。
她驀然屈膝,跪在了墳前。
“伯父,我回來了,我來看您了……”她顫抖著開口,嗓音嘶啞,眼眶卻紅潤無比。
她始終記得初次見到司空文仕時的景象,那是她死裡逃生,被司空堇宥救回後,睜開眼瞧見的第一個人。
因著黎錚與司空府的淵源,故而她在很小時便聽聞了司空老爺的諸多事蹟。
她自幼便知,司空老爺人性和善,對所有人都很友好,他並不追尋權勢,是京中少有的隨和之人。
可她當時並不知曉,這個慈祥的老爺,最終會那般待她,給了她諸多溫暖,給了她短暫卻又深刻的父愛。
甚至最終,也因為她……而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伯父,您看,如今我好好地活著,好端端地來到您面前,您在九泉之下……是否安心了呢……”
“伯父,我始終記得您說過的話,我會陪在少爺身邊,不離不棄……”
“伯父,這一年多來,我始終……很想念您……”
黎夕妤喃喃地說著,最終卻是泣不成聲。
從前在黎府,無論遭受了何種欺辱與壓迫,她都極少會落淚。
可近兩年來,她卻頻頻落淚,時時肝腸寸斷。
她在這墳前跪了許久,辛子闌迴歸後,並未急著趕來她身邊,而是在這府中尋了兩間房,小作收整。
待他簡單整理出兩間房後,方才回到花園。
他到得墳前,神色恭敬,卻並未下拜。
黎夕妤察覺到他的到來,便緩緩起了身,其間因著長久跪立而險些摔倒,好在辛子闌眼疾手快,將她攙扶。
巧的是,辛子闌收拾出的房間,正是當初黎夕妤初入司空府時所居住的那間客房。
她於房中靜坐了一整夜,不曾閤眼。
屋外是一片漆黑,她想起許久以前,曾有一名男子為她在這府中掛滿了燈籠……
晝夜交替,不過四個時辰。
旭日初昇時,又是一番好風景。
約莫卯時三刻,黎夕妤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卻見辛子闌正站在院中,手中端著一隻瓷碗。
她眉梢一挑,分明一夜未睡,卻不知曉辛子闌何時有了動靜。
見她走出房,辛子闌立即走了來,臉上掛著幾分笑,“快將藥喝了。”
黎夕妤接過瓷碗,無半點遲疑,便將其一飲而盡。
隨後,她擦了擦嘴角,問道,“我分明記得藥材已不足,這些是如何來的?”
“我一早便去往城中藥廬,抓了些藥材回來。”辛子闌笑答。
黎夕妤點了點頭,心底卻是一陣悵惘。
看來昨夜,她應是思慮過重,並未留意到辛子闌的動向。
她望著辛子闌,只見其眼眸幽深,似是藏著什麼。
“子闌,你可是有事瞞著我?”黎夕妤張口便問。
辛子闌眉頭微蹙,躊躇了片刻,終是道,“今早去抓藥時,路過昨日那條街道,瞧見……”
“瞧見什麼?”黎夕妤心頭一緊,連忙追問。
“瞧見昨日那落魄公子,死了……”
辛子闌發覺季杉身亡後,本想徑自離開,可最終卻還是善心大發,將其屍首帶至一處荒涼的深巷。
他念著黎夕妤,不知該不該送其入葬,便先行回了司空府。
此時,黎夕妤趕到了這條深巷裡,瞧見季杉閉上了雙眼,竟走得那般安詳。
“我已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