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眾人回神,樓中再度譁然,無人不在議論。
雖不敢公然詆譭當今聖上,可每個人的神色,卻已然有了變化。
二樓雅座。
侍從回到那華袍男子身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而後低聲道,“王爺,此人深不可測,應是大有來頭。”
男子悠然自得地飲了一口茶,挑眉問,“哦?何以見得?”
“屬下方才將手搭放在他的肩頭,本是用了八分的力道。可那人……卻輕而易舉地,便將屬下的手掌給拂開了!”侍從回。
“既是如此,那便派人暗中盯著,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在京城撒野!”男子雙眸微眯,眼底閃過一抹暗芒,沉聲下令。
“是!”侍從立即應下,卻並未立即離開。
他遲疑了片刻,仍是道,“王爺,您是否也察覺到,那戴著斗笠的人,顯然更加可疑?”
男子把玩著手中的玉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發現了什麼?”
“屬下只是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樁舊事。”侍從突然附在男子耳畔,低語,“當年盛極一時的黎家,曾因著一樁案件,惹惱了皇上……”
“你是指……當年審問司空老爺的那樁案子?”男子的眸色更深了。
“沒錯。”侍從點頭,繼續說道,“大理寺審問那樁案子時,屬下正巧也在場。只記得一名瘦弱的男子,頭戴斗笠,以黑紗遮面,卻字字珠璣,三言兩語間便令黎錚神色大變。而那樁案子,也終是因著那人呈上的證據,而形勢陡變。大理寺不得不將人放了,黎錚也因此得罪了皇上。”
侍從簡短地講述了一樁案件,卻句句飽含深意。
男子將手中的玉杯放在桌上,沉聲下了令,“立即派人去查,本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知這二人的身份!另外,派人暗中跟隨,倘若他們遇上了麻煩,必要時出手相助。”
“是!王爺。”
街道上。
兩人並肩而行,穿行在人潮之中,絲毫不起眼。
“小妤,我表現得如何?”金袍男子興奮極了,眼底滿是驕傲之色。
“恩,尚可,尚可。”一道女音傳出,正來自那頭戴斗笠的瘦弱身影。
二人來到榮陽城已有三日,這三日裡,他們多方打聽,已大概知曉眼下的形勢。
果不出黎夕妤所料,自厲澹登基後,雖日日殫精竭慮,為皇權所操勞。可終究難抑殘暴的本性,短短數月便撤下了朝中大半的官員,若是位高權重者,他甚至會趕盡殺絕。
而厲家的諸位皇子,最終能夠活下來的,也僅有當年的六皇子與九皇子,如今分別是清和王,與獻王。
比起獻王厲莘然來,清和王顯然更得厲澹的信任,他人居京城,空得王爺的名號,實則無半點實權。每日裡花天酒地,從不過問政事。
當然,若只是皇家人的明爭暗鬥,厲澹自然不會有更大的罪名。
可自他繼位後,百姓們所繳納的稅收卻比從前要多了足足兩倍,他大肆翻修皇宮,將城牆砌高了一丈,在自己寢宮外的屋簷上鑲嵌了百餘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故而,厲澹所在意的,不過是自己的權位是否穩固。
他只想坐穩這江山,卻並不曾想過要為窮奇百姓謀福。
因此,他率兵百萬南下親征,如此興師動眾、勞民傷財,也僅僅只是因為他容不下司空堇宥。
而黎夕妤與辛子闌此番來到榮陽城,為的便是毀壞厲澹的名聲。
那些百姓們敢怒不敢言的事,便由他二人說出並散佈,所謂人言可畏,失民心者將永失天下。
而今日他們將地點選在了這家酒樓,也是有原因的!
“小妤,你說那清和王,當真會與我們合作嗎?”辛子闌湊至黎夕妤耳畔,壓低了嗓音,問。
黎夕妤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先前那來試探你的男子,不正是最好的答案。”
辛子闌點點頭,而後四下裡張望了一眼,又問,“小妤,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黎夕妤沉思了片刻,答,“想必很快就會有官差找上門來,我們先離開這鬧市。之後……我想獨自一人,去城郊。”
“獨自一人?”辛子闌瞪大了眼,連連擺手,“那怎麼行!即便要去,也得有我相陪!”
黎夕妤猶豫了片刻,終是輕輕點頭,“既然如此,那你便隨我同去吧。”
二人說著,拐過一條街。
離開了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