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充足的藥材,卻終究離開得……無影無蹤。
這個冬日,彷彿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嚴寒。
鳳蕭寒與厲綺迎離開後的第五十八日,黎夕妤收到了他們自京中送來的書信。
得知他們一路平安,已回到長公主府,黎夕妤心中多少便有了些許慰藉。
而此時,距辛子闌離開,已有一月之久。
司空文仕在服用了辛子闌開出的藥方後,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轉,病情也趨於穩定,又是一件令人開懷的喜事。
可黎夕妤臉上的愁容,卻一日比一日濃郁。
只因,兩方交戰,已迫在眉睫。
厲澹派了重兵,將整個夔州城圍堵得水洩不通,倘若有百姓欲出城辦事,皆會被他一一抓起,當做是威脅司空堇宥的籌碼。
隨著時日的增長,被他抓走的百姓們,已多至百人。
而黎夕妤也有數日,不曾見過司空堇宥。
他每日天尚未亮,便已離去,而每每歸來,也已是深夜。
這般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幾日也見不上面的情形,令黎夕妤愈發不安。
故此,這一夜,她未曾服用辛子闌留下的藥物,又刻意喝了提神的茶,靠坐在床榻邊,手捧一本書冊,靜靜地翻閱。
這是一冊兵書,是她最為感興趣的書籍。
若是在尋常,她早就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可今夜翻閱時,她的雙眼雖盯著其上字跡,實則卻半點也未能看進。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手中的書冊上。
索性便也不再翻閱,她丟下書冊,驀然下了榻,披上厚重的狐裘斗篷,便徑自出了帳子。
守在帳外的荊子安見她突然走出,連忙緊張地問,“夕姑娘,您為何在深夜出帳?”
黎夕妤望著他,輕聲回道,“子安,你不必擔心,我便在此處站上片刻,不會走遠。”
荊子安本還想再出言勸說,然見她神色決然,便也閉了嘴,只是靜默地守在她身側。
黎夕妤便當真如她所說的那般,只是站在帳前,一動也不動。
而她這一站,便是一個時辰,直至子時。
直至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直至……司空堇宥迴歸。
“為何站在帳外?為何不曾睡……”
司空堇宥走近後,眉頭一蹙,張口便問。
可他最終未能將話問完,只因眼前的女子,已撲進了他的懷中。
黎夕妤伸開雙臂,環抱著司空堇宥的腰肢,緊緊地抱著。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衣襟的冰冷,輕輕出聲,“少爺,我很想你。”
她察覺到他的身形驀然僵住,卻很快有了動作,卻是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邁入帳中。
黎夕妤心頭一驚,卻下意識環抱著他的脖頸,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眉眼。
幾日未見,他的眸子愈發深沉,臉型似也瘦削了幾分,眉宇間凝著濃濃的愁緒。
他將她抱至床邊,輕柔地放她在榻上,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問道,“為何還未睡下?”
“我……睡不著。”她不自在地垂下眸子,低聲答。
司空堇宥眉梢一挑,輕笑出聲,“今夜為何不肯服藥?”
“我……”見一眼便被他瞧出破綻,黎夕妤的眼眸轉了又轉,卻是不願承認,“我服了藥……卻仍是睡不著。”
“呵……”司空堇宥輕笑了一聲,眉宇間的凝重漸漸淡去,將她攬進懷中,輕撫肩頭。
“夕妤,你不必替我擔憂,只管好生待在軍中,安心養傷,照顧好父親便可。”司空堇宥的嗓音十分柔和,褪去了一身冷戾的他,卻只會在她面前,露出這般溫柔的神色。
黎夕妤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漸漸變暖的衣物,問道,“少爺,你可是遇上了某些難題,是否需要我的幫助?”
“不需。”他當即便回,“你只需養好身子,於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喜事。”
不知從何時起,司空堇宥已全然不需黎夕妤插手軍中之事,他將她深藏在軍營深處,哪怕知曉她有著超乎常人的頭腦與智慧,卻也不願她再涉足軍事。
他便是這般,以他認為最佳的方式,給予她最周全的保護。
而黎夕妤,她愈發貪戀他的溫暖,只願時時刻刻陪伴在他身邊,不願與他分開。
倘若這世間沒有那麼多的紛爭,倘若他不曾涉足與皇家人的爭鬥,那麼他們二人……怕是早已成了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