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堇宥說罷,赫然拂袖,轉身便走。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黎夕妤的雙眉,卻再也未能舒展。
自從來了這夔州後,她心中便總是覺得不安,且那不安感並未隨著一次又一次意外的發生而淡去,反倒愈發強烈。
直覺告訴她,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更加可怕的事,令她無法承受……
黎夕妤終究是放心不下辛子闌,便在荊子安的陪同下,于軍中再次尋覓。
此番,辛子闌那間帳子,仍舊是不知所蹤。
她垂下頭,雙手緊緊攥在一處,不停地摳弄著。
忽而,遠方響起一陣馬鳴聲,令她驀然抬頭。
“對了,去馬廄!”她說著,抬腳便走,向著馬廄的方向,幾乎是小跑而去。
荊子安在她身後緊緊跟著,忍不住出聲提醒,“夕姑娘,您身上還有傷,莫要太過心急,雪天地滑,您慢著些。”
儘管如此,黎夕妤仍舊無法放慢腳步。
她一路小跑著,踏著惺忪的雪地,最終到得馬廄外。
一眼望去,最熟悉的馬匹,竟只剩下了陌央!
竺商君並不在此,許是司空堇宥外出辦事了。
而古愛,那匹高大健碩,毛色濃郁的寶馬,卻也不見了!
驀然間,黎夕妤的心徹底沉了下去,莫大的失望與悲痛襲遍全身。
她終於發覺,辛子闌此番,當真是不告而別了。
漫無目的地走在軍中,黎夕妤不知怎的,又走到了自己的帳前。
她躊躇了片刻,仍是緩緩邁步,走了進去。
因著有司桃每日裡打點,故而她的帳子,始終整潔如斯。
她走至床榻邊,突覺身子無比乏累,傷口也隱隱作痛,便不由分說地躺在榻上,閉眼休憩。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是沉沉睡去,可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仍舊緊鎖著眉頭。
夢境中,似是發生了許多事,出現了許多人,混亂無比,卻令她心生痛意。
這一夢,便是兩個時辰。
再睜眼時,天色已漸漸暗下。
她側身而臥,手掌順勢搭放在了枕邊,卻觸及一片異樣。
她心下有些疑惑,指尖摩挲在那物體上,發覺它正被壓在枕下,便緩緩將其抽出。
湊在眼前一看,竟是一封信!
她眨了眨眼,大腦尚處於混沌狀態,盯著那信封瞧了許久,終是想起了什麼。
她猛地坐起身,迅速將信封拆開,取出其內的一張宣紙。
但見其上字跡洋洋灑灑,無不透著灑脫與張揚,這字跡卻與今早司桃遞給她的藥方上所述,別無二致。
這是……辛子闌留給她的!
黎夕妤在一片昏暗中,將信紙湊至眼前,仔仔細細地查閱。
可辛子闌留給她的,卻僅有這樣簡單的一番話:小妤,我走啦,但願有生之年,還能再會!
黎夕妤抓著信紙的手臂不住地顫抖著,心中湧起莫大的悲痛,令她在頃刻間紅了眼眶。
辛子闌,這個辛子闌!
竟如此草率地便離開了,甚至……甚至都未曾與她有過正式的道別。
他僅留下這樣一番輕鬆自如的話語,便走得決然,走得毫無顧忌、毫不留戀。
她甚至,連他去了何處,都無從知曉。
她還來不及與他好生道別,她還有很多話,想要親口告訴他……
一時間,黎夕妤的心中空蕩蕩的,彷彿失去了十分重要的東西,再也尋不回。
她盯著那信紙瞧了許久,彷彿能夠想象辛子闌在寫下這樣一番話時,會是怎樣的神色。
看他話語如此輕鬆,字跡也這般飄逸,怕是眼角上揚,含著足以顛倒眾生的淺淺笑意。
忽而,一滴淚水驀然垂下,砸在了信紙上,氤氳出更大的圓。
黎夕妤深吸一口氣,將信紙收回,便俯身望向床底,想要將那隻錦盒取出。
可她卻瞧見,在錦盒的一旁,靜靜放置著一隻大匣子,色澤漆黑深沉,卻帶給她莫名的暖意。
她立即將這匣子取出,開啟後,便有一股濃烈的藥草氣息,直直撲鼻而來。
在這一片昏暗中,她瞧見了無數只瓶瓶罐罐,整齊地擺放在匣子中,瓶身上做了標記,分門別類,再清楚不過。
這些,全都是辛子闌為她準備的,比之世間任何一名大夫開的藥方,都要神奇有效上百倍。
可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