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將聖旨宣讀完畢。
“末將,領旨!”司空堇宥伸出雙手,將那聖旨牢牢握在掌心,而後起身。
“司空將軍,此番蠻州戰事吃緊,又突發緊急軍情,皇上不得已便唯有提早派遣兵馬。且此事乃軍中機密,皇上不願宣揚在外,故此便命咱家於深夜造訪,秘密宣旨。”內監又揚了揚拂塵,道,“太子早在騎射大賽時便將兵符授予將軍,如今三十萬兵馬已在城郊候著,將軍早些準備,收整妥當後,便啟程吧!”
“敢問公公,那蠻州出了何事?”司空堇宥將聖旨揣入懷中,拱手問道。
卻見內監左右張望了一番,而後上前兩步走至司空堇宥身前,附在他耳畔低聲言語了一番。
說罷,內監退回原地,清了清嗓子,又道,“司空將軍,你於騎射大賽上大放異彩,可千萬莫要令皇上失望啊!”
“多謝公公提點,末將定不辱皇命!”司空堇宥正了正神色,眼底一片深邃。
內監不再逗留,復又戴上衣帽,轉身離開。
待他走遠後,黎夕妤與聞人貞方才起身。
聞人貞的面色是一派淡然,可黎夕妤卻是大為吃驚。
她此刻仍舊不敢相信方才所聞所見,卻唯有直勾勾地盯著司空堇宥,等他的一個解釋。
然,司空堇宥卻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曾開口。
遂,她又將目光轉向身側的聞人貞,向他尋求解釋。
好在聞人貞並未無視她,攏了攏衣袖,開口道,“皇上命太子開辦騎射大賽,目的是為了選拔良才,從而帶兵出征,領戰沙場。而少爺本就是大賽的魁首,太子又於眾目睽睽之下將兵符授予了少爺,那這邊關本就該由他去!即便太子一意阻攔,卻是無法對聖旨動手腳。況且,太子如何也想不到,此番蠻州事發突然,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皇帝便唯有秘密宣旨,派少爺前往。將本該於一月後出發的行程,提至了明日!”
所以,邊關突發緊急軍情,也早就在司空堇宥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會提前造一個假的兵符還給太子!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黎夕妤將這一切串聯思索後,一顆心止不住地狂跳,望向司空堇宥的目光之中除了驚愕,便是敬佩!
她太過敬佩此人的心思,竟將這一切算得滴水不漏!
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又問,“那皇帝是否知曉太子大鬧司空府一事?”
“大抵是不知的。”聞人貞答,“太子的目的,不過是逼少爺放棄兵權,要少爺接到聖旨後交予他。他則轉而暗中換成自己的人,帶兵出征。”
“況且,”他又道,“皇帝每日處理朝政,軍國大事已夠他煩憂,又怎會理會司空府這些瑣事?”
聽著聞人貞的解釋,黎夕妤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已是驚歎到再也說不出話來。
難怪前日裡太子離開前,會留下那樣一句話。
他說,“聖旨不日便會下達,司空堇宥,到時你知道該怎麼做!”
原來,這一切的出其不意,都在司空堇宥的掌控之中。
這一夜,黎夕妤已記不得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回到客房的,只知自己於床榻之上翻來覆去,睜眼閉眼無數次,腦中始終揮之不去的,全是司空堇宥的容顏。
她想起他的冷漠,想起他的殘暴,想起他於寂夜之下默然等候的身影……
可最終無論是冷漠也好、殘暴也罷,皆化作寸寸悸動,填滿了心房。
她只覺渾身上下燥熱難耐,即便是開了窗,即便有夜風吹拂,也無法令她平復。
於是這一夜,便在她這般煎熬中,過去了。
待她模模糊糊隱約睡下時,也已至寅時。
遂,這一日司空堇宥與聞人貞皆是元氣滿滿,而唯有黎夕妤,她頂著兩隻烏黑的眼眶,將臉上貼滿了粘稠泛黃的物體,頭戴斗笠出現在二人身前。
“東西可都帶妥了?”司空堇宥瞥了她一眼,問。
“恩。”黎夕妤拍了拍胸脯,示意他文書就在她懷中。
“那便出發吧。”說著,他已然上了馬車。
黎夕妤卻四下裡張望了一番,有些驚異,便問,“聞人姑娘不隨我們同去?”
“呵呵……”卻聽聞人貞淡然一笑,回道,“阿玥尚有要事去做,不便前往大理寺。”
黎夕妤聞言淡淡點頭,便上了馬車。
車身一路顛簸,最終到得大理寺時,正值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