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棠冷冷丟下一句:“並無興趣。”懶得聽他廢話,飛身離去。
兩人同府為官多年,分別管轄光祿羽林與繡衣衛,於公務上偶有協作,並不算陌生。只是尉遲嵐於公務之外性子過分活躍外放,虛虛實實跟誰都能亂撩一氣,梁錦棠向來懶得搭理這個素喜招貓逗狗之人。
尉遲嵐顯然也習慣了對方的冷漠,哈哈大笑著進了客房,敷衍掃視一圈,便徑自走到窗下與傅攸寧隔幾而坐。
“嘖嘖,果真慘不忍睹,”尉遲嵐剛一坐下就托腮斜睨著傅攸寧,俊美的桃花眸裡滿是興味,看戲似的,“梁大人當真武功蓋世,居然一掌就將你打瞎了。”
尉遲大人,在下想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傅攸寧唇角抽搐,悄悄捏著憤然的拳頭,低聲咕囔,若不是我打不過你,只怕你墳頭的草都有我這麼高了。
也不知尉遲嵐有沒有聽見她小聲的腹誹,只聽他持續著永無止境的哈哈哈,輕拍桌面道:“哎,說正經的啊,那日我倆分頭走了以後,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他倆此次一前一後離京,實際同往真澐匯合,查的是同一樁案子。因繡衣衛手上的許多事不便擺在檯面上進行,為掩人耳目,他倆又是分頭回來的。
“其實並未查到什麼,”傅攸寧垂下臉,尷尬低聲道,“大約……不過是不小心撞見些不該看的場面罷了。”
尉遲嵐一聽內有玄機,頓時兩眼放光,含恨拍桌:“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你走水路,我來走陸路!”
隔桌傾身略湊近她,壓低聲音追問:“是說……到底撞見什麼了?”
傅攸寧略垂下尷尬的臉,頓了頓,默默在心裡斟酌著措辭,答得很是謹慎——
“撞見……曾經的江南第一劍客燕十三,坐在……江寧王的床邊,彷彿是,拉了江寧王的手。”
窗外有風吹過,蕩起枝葉沙沙輕響。
安靜,尷尬到死的安靜。
“這叫‘不過是撞見些不該看的場面罷了’?!”沉默半晌之後,尉遲嵐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乎是用生命在暴喝,“這場面!四捨五入那就是一場春!宮!戲!啊!”
要不怎麼說她不願面對這猥瑣的塵世呢。
而這個猥瑣至極的人竟是她的頂頭上官,真是混沌初開以來最最荒謬的事實。
“尉遲大人,”傅攸寧痛苦地將頭扭向一邊,“沒事少看點那什麼……秘戲圖。”
尉遲嵐樂不可支地坐了回去。
傅攸寧無奈嘆氣,正經道:“此事的重點在於,你道,追殺我的,究竟是燕十三的人,還是江寧王的人?”
毒針。死士。伏擊。追殺。
毒是普通的毒。針是普通的針。連死士都是普通的黑衣死士。半點可識別的標記或特徵也無。
“這就超出我畢生所學之範疇了。”
竟如此不要臉的立馬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傅攸寧敢怒不敢言,只能接著吐露又一件驚人□□。
“此次我落腳的地點皆是繡衣衛從不曾啟用的暗房,可對方總能準確追上我,有一回竟在我抵達之前就已預先設伏。你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也超出我畢生所學之範疇。”
竟又一次不要臉的立馬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下官不才,只能斷定是出了內鬼,”面對他豪爽坦蕩的不要臉,傅攸寧只能生無可戀地繼續自說自話,“只是一時無法確定這內鬼出自哪頭。”
“這還是超出我畢生所學之範疇啊!”
傅攸寧終於忍無可忍:“尉遲嵐!究竟有啥事是在你畢生所學範疇之內的?”你畢生學識的最巔峰就是某宮秘戲圖了吧?!
“以你英明神武、仁愛治下的上官我畢生所學來看……”尉遲嵐終於收起先前的戲謔,語氣是極其少見的一本正經。
“……你與梁大人這兩日兩夜的相處,四捨五入加一加,只怕也是一場春、宮、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不按套路來的一記暴擊啊。
傅攸寧被驚得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難得氣急敗壞地衝頂頭長官大吼:“瞎了你的狗眼才吐不出象牙!”
被氣得,都語無倫次了。
“我被人一路從真澐追殺到帝京,又遇毒發失明,幸虧梁大人仗義相救!梁大人清風明月!義薄雲天!”
尉遲嵐復又托腮坐回雕花椅上,嘿嘿嘿笑著,抬手指了指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我只聽過樑大人面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