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下馬,對著馬車行了一禮,貴公子坐在馬背上紋絲不動,冷笑道:“您是陸指揮使吧,我們是瞻園四房的人,我是七少爺徐柏,我們在軍營裡見過,還是我大伯親自介紹的呢,指揮使大人不會裝作不認識我吧?”
就是因為認出了你七少爺,所以才要堵路啊!國公爺吩咐過的,不準四房的人進雞鳴山,沒想到這徐柏好狡猾,居然偷偷將魏國公夫人的行蹤洩露給了行事衝動的徐楓和徐碧若,還煽動姐弟兩個跟著暗暗跟著國公夫人的車隊前行,藉著車隊通行路障的間隙,打著和車隊一樣的旗幟乘機混進雞鳴山!等他們得到訊息趕來堵路時,徐柏一行人已經走了一半路了。
陸指揮使抱拳說道:“一路上公子也瞧見了,四處都有毒蛇猛獸出沒,天氣又熱,屍體已經滋生蚊蠅,可能會引發瘟疫,公子和夫人都是貴重之軀,實在不適合在這個時候進雞鳴寺,萬一有什麼意外,卑職實在擔待不起啊!”
徐柏臉色一沉,說道:“陸指揮使言重了,您是三品武官,我不過是個白身百姓,您不用在我這個黃口小兒面前自貶身份,稱自己為卑職。論身份,我連你都比不過,更不用提剛才進山的大伯孃了——我大伯孃可是一品誥命夫人呢,一品誥命夫人都奮不顧身進寺了,我這個白身有什麼理由惜命不去呢?”
魏國公夫人豪華車駕的車輪痕跡依舊在,陸指揮使總不能裝瞎看不見,只得說道:“徐公子,雞鳴山確實是危險之地,國公夫人進山有百名護衛相隨,而您只有幾個小廝家丁,這裡不安全,徐公子請回吧。
徐柏笑了笑,居然混不吝的說道:“噢,我的隨從確實有點少,恰好您帶了這麼多人來,您不是很關心我們的安全嘛,正好借一些人給我們使一使,護送我們去雞鳴寺。”
你——陸指揮使頓時覺得頭疼,軍令如山,說什麼也不能讓徐柏上山的,這徐柏使壞的瞬間,表情居然和他表妹沈今竹有些相似,是不是隻要和沈家有關的人就特別不好對付啊,比如沈今竹、比如沈今竹她三叔、比如沈今竹的表哥徐柏,不過,他還是算漏了一個人。
是誰?沈今竹的二姑姑沈佩蘭!
“你是陸指揮使?我雖未見過你,但也久仰大名了,三十出頭的三品武官,在金陵之地也並不多見啊,真是少年俊才,柏兒,你要好好學學人家陸指揮使,別光顧著貪玩,在族學裡得過且過混日子。”一個溫和的女聲從馬車裡響起。徐柏趕緊驅馬走近馬車,低眉順眼說道:“娘,孩兒知道了。”
轟隆!陸指揮使腦子響起一聲炸雷!瞻園四夫人居然真的來雞鳴寺了?這婦人膽子可真大啊,帶著幾個隨從就敢來這死亡之地?徐柏是白身,但四夫人是二品誥命夫人、淑妃娘娘的母親呢,陸指揮使不敢怠慢,忙帶著一群軍士行了禮。
沈佩蘭在馬車後面淡淡說道:“諸位不必多禮,這裡毒蛇猛獸出沒,還要勞煩諸位送我們母子去雞鳴寺呢。”
我什麼時候同意護送你們——不,是容許你們上山啊!陸指揮使欲哭無淚,受盡了夾板氣,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此地危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請夫人和公子回瞻園去吧。”
“哦。”馬車的沈佩蘭撥開了門簾,站在車轅子上,陸指揮使那裡敢抬頭看沈佩蘭的容顏?個個都低著頭,攔在路上紋絲不動,只是說道:“請夫人和公子回家吧。”
沈佩蘭穿著玄色道袍,一頭青絲盤成髻罩在黑色【網巾裡面,插著一支青色琉璃簪,樸素無華,只有腰間御賜的金鑲玉雲龍累絲絛環顯示其尊貴的身份,沈佩蘭冷冷看著腳下跪伏的軍士,說道:“不入虎穴,焉得我侄女?柏兒,為娘許久不騎馬了,拉為娘一把。”
這是要——陸指揮使驚異的抬起頭,只見沈佩蘭一腳踩在徐柏胯【下的馬鐙上,牽著兒子的手,徐柏用力一拉,這沈佩蘭便借力旋身上馬,坐在了兒子身後!
徐柏回頭笑道:“娘,您坐穩了,摟著兒子的腰。”
駕!徐柏策馬狂奔,沈佩蘭抱著兒子的腰,貼在他後背上,少年人的肩背已然單薄,但是沈佩蘭那一刻覺得很安心、也很驕傲,她覺得自家兒子已經長大了。
沒想過沈佩蘭會破釜沉舟般想出這個法子和兒子一起闖進雞鳴寺,陸指揮使暗道大勢已去,是阻止不了沈佩蘭母子了,只得忙命人去給魏國公夫婦報信去,流蘇從馬車裡出來,笑道:“這位大人,我們夫人和少爺都已經上去了,他們的行李還有伺候的人還在這裡呢,你還要攔我們嘛,這不太好吧?雞鳴寺的小沙彌,如何伺候的好我們家夫人和少爺?這要是傳到宮裡,淑妃娘娘恐怕會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