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捂臉:“阿孃,他把那舞姬送我了。”
徐氏半信半疑:“真的?怎不見他送過來?”
“嗯……”阿沅斟酌著解釋,“我覺得我們府裡不方便養個舞姬,若是阿父被御史彈劾了可怎麼辦?因此我讓那舞姬先待在了將軍府。”
話音剛落,額角被重重戳了一記,疼得她“嘶”了一聲。徐氏咬牙切齒:“你這死心眼兒,讓一個貌美如花的舞姬待那將軍府裡,跟阿讓朝夕相對?”
她有苦不能說,委屈地癟著嘴,阿孃戳得好疼。
徐氏恨鐵不成鋼,繼續道:“我還聽說嶺南那邊有一家犯了事,家中女眷皆沒為官奴,其中有個大美人,在嶺南時就和阿讓認識的,也被陛下指給了阿讓府裡。”
阿沅驚訝:“您怎麼什麼都知道啊?您都從哪兒聽來的?”她還以為這事只有她和程讓知道,呃,不對,阿兄也知道。她暗暗咬牙,肯定又是阿兄說的。
徐氏輕瞥她一眼:“你別管我從哪兒聽來的,你只需告訴我,在八郡時見過她沒有?阿讓真與她相熟?”
“見過,算不上大美人吧。”同為英氣女子,項雲嵐的氣勢容貌都比不過海盜裡的二把手霍三娘;若論身段才藝,那又比不上跳舞出身的雲姬;再不要臉地比較一下,阿沅覺得項雲嵐的性情還比不上自己呢。
眼見著女兒不知道走神走到哪兒去了,徐氏清了清嗓子道:“據說那姑娘在八郡那兒有些名望,被稱作為‘女英雄’。若真有這般名聲,朝上總有些人要替她求情的。屆時說不定會牽扯到阿讓,你與我仔細說說,他們在八郡是個什麼關係?”
將阿孃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阿沅回過味來。歷朝歷代向來不乏那些替罪臣說話的人,倒不是一定認為他們無罪,而是要證明自己剛正不阿、見識深刻,不人云亦云,總之是為了名聲。
當然也有那種不為名利,為罪者伸冤的朝臣,可項家這事卻是板上釘釘的大罪,應當沒有人可以辯駁陛下的旨意。
但就怕有朝臣會因項雲嵐從前鋤強扶弱“女英雄”的名聲,而為她求情。求情時需要旁證,那曾經八郡的守將——程讓,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難怪陛下要將項雲嵐送到程讓府上。
阿沅捏捏眉頭,說到底項雲嵐確實是受項家牽連,她們打過的那幾次交道,項雲嵐看起來就沒什麼腦子,料想項家不會將那起機密事說與她聽。
徐氏看她又走神了,狐疑道:“你怎麼不說話?莫不是真與阿讓相熟?那姑娘年歲幾何?”
她嘆口氣:“不算相熟,但那姑娘的兄長曾經是阿讓軍中的副將,我也見過幾次。”她不知道程讓和項周陽的關係到底如何,但她猜想應該有些不睦。
當時聽小道訊息,八郡新歸,項家一直想將自家子弟推上守將的位置,卻沒想到半路來了個程讓截胡,項周陽只能屈居副位。
阿沅以自己小人之心猜測,這兩人應該都看對方不順眼,對方失勢怕是要踩上一腳的那種。項家敗落背後肯定有程讓的推手,不過也是他們活該!
徐氏若有所思,拍拍她手道:“你先回房去歇息會吧,晚上我再問問阿讓。”
阿沅還想說什麼,被她不由分說地推走了。
她回房以後就在床上躺著想事情,越想越不對,阿孃最後的語氣似乎透露出一點寒涼?讓程讓過來吃飯是假,訓話才是真的?
可這事不能賴程讓啊!偏偏阿孃還不信她的解釋……
她一咕嚕爬起來,想著還是去隔壁報個信兒,剛出院門就見阿兄迎面走來,招呼道:“你這是又要去哪兒?阿讓剛剛出府啦,你要是去找他,還是別過去了。”
“嗯?他去哪裡了?”
林潮道:“是程家的事,好像聽說是程家小郎君惹事了,他這做兄長的,便過去看看。”
阿沅差點忘記程讓還有個幼弟,主要是因為程議的存在感有些弱,程家前有程詡、後有程讓,都算是赫赫有名的少年人物,旁人便會不自覺地忽略掉繼室生的幼子。
算起來程議應該也有十來歲了,算是個小小少年郎了。
阿沅哦了聲,轉身回了院子,算了,晚上再提醒也是一樣的。留下林潮在院外不可置信,這妹妹真的是對她兄長一點留戀都沒有!多餘的話都不說一句,程讓那小子到底給他妹妹下了什麼蠱?
阿沅回房睡了一覺,醒來一看天色,不好,就要到晚膳的時辰了。她趕緊收拾收拾往大廳趕去,在門外探頭瞧了一眼,侍女正在端菜,阿父阿孃兩人正坐在桌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