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還是我孤陋寡聞。恭喜恭喜,飯碗解決了,現在哪裡高就?”
“人家當官那才是高就,咱一個平頭百姓不過是找碗飯吃,能高就到哪兒去?我在白菂河裝置廠當車工。”
辛建介紹道:“跟鐵戈一個廠。”
“好哇,捧了國營的金飯碗應該請客呀。鐵戈,何田田在你們廠你可要罩著點。”
“放心吧,有我罩著誰敢欺負她?”鐵戈頗為自豪道。
忽然間封老大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看看鐵戈又看看何田田,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那就好那就好。鐵戈,龍曉茜的事你就幫我帶個話,初三我聽你的信。”
“行,我會想方設法玉成其事,封柺子你就等著好訊息吧。”
這時郎超雄提議道:“好長時間沒有聽鐵戈唱歌,今日諸位雅集,唱幾首歌讓我們欣賞一下如何?”
石庵村跟著說:“早就聽郎超雄說鐵戈的歌唱的好,今天一定要洗耳恭聽。”
封老大問道:“鐵戈你一個五大三粗的人,要談打籃球那沒話說,你還會唱歌?別把辛建的房子吼塌了。”
郎超雄卻說:“老封,你聽聽就知道了。”
鐵戈也不推辭,只是說:“沒有樂器,只能清唱,那樣效果就差多了。”
辛建突然說:“等等。”一頭鑽進他父母的臥室,拎出一架手風琴。
左子海興奮地說:“我來伴奏。嗨,你們家怎麼會有這玩藝?”
“我媽解放前在上武漢大學時就是系裡的手風琴演奏員,文革以後就不敢拉琴了。”
左子海熟練地試了試指法。
這一下輪到鐵戈奇怪了:“夥計,你會拉手風琴?”
那時他和左子海交往不多,所以不太熟悉。
柳六一介紹道:“他在附小當代課老師,教的就是音樂和圖畫,這才是他的本色。”
左子海謙虛的說:“自學過幾天拉得不好,聽他們說你的俄羅斯民歌唱得好。唱俄羅斯民歌一定要用手風琴和曼陀林伴奏,那才是絕配。唱什麼歌?”
除了封老大和石庵村以外,所有的人都喊道:“《三套車》。”凡是聽過鐵戈唱過歌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保留節目。
手風琴拉完過門,鐵戈亮開喉嚨唱了起來。
一時間那風雪瀰漫中的馬車彷彿駛過伏爾加河茫茫冰原來到眾人面前,鐵戈已不是鐵戈,好像他就是那個俄羅斯荒原上貧困潦倒的馬車伕,面對著俄羅斯的母親河訴說著心中無盡的愁苦和悲傷。他深沉渾厚的男中音把這首極負盛名的歌曲演繹得無比蒼涼悲愴,再加上左子海嫻熟的演技,兩人第一次配合就非常默契。大家聽得如醉如痴,靜靜地品味著,欣賞著。
一曲終了封老大動情地說:“兄弟,《三套車》我聽很多人唱過,跟你比起來那些人簡直就是糟蹋這首歌,你唱出了它真正的內涵,太感人了!”
石庵村讚歎道:“郎超雄說你的歌唱得好,開始我還不相信,果然不錯,郎超雄一般從不輕易誇別人的。”
辛建提議道:“鐵戈,再唱一首《小路》。”
鐵戈指著何田田說:“這是她的專利,她是我們廠唯一的三棲明星,籃球隊員、舞蹈演員外加獨唱演員。”
眾人鼓掌,要何田田唱一個。
何田田到底是大城市來的女孩,走到眾人面前落落大方的唱起《小路》。這首歌她處理得很細膩,把一個蘇聯衛國戰爭中的女衛生員,跟隨愛人在槍林彈雨裡生死與共的感人場面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歌聲剛落,掌聲爆響。
郎超雄讚歎道:“人人都說周璇是金嗓子,我看何田田也是金嗓子,真是‘今日聞君歌一曲,如聽仙樂耳暫明’。”
“才女呀!可惜這副好嗓子去當車工,糟蹋人才。”封老大感嘆地說。
章子野卻說:“說這些沒用,還是聽他們兩人唱歌。”
左子海提議:“來一個男女聲二重唱怎麼樣?”
“那就唱《祖國一片新面貌》。”辛建說。
“打住!”封老大高聲叫道:“這歌聽得人耳膜都變厚了!還一片新面貌呢,墳頭上燒報紙——哄鬼!你信報紙吹牛?如今連肚子都填不飽,什麼東西都要憑票供應,哪來的新面貌?要說新面貌,那些花花綠綠的供應票倒是一片新面貌。聽說有的大城市連掏大糞都要糞票,這才是曠古未有的新面貌!”
眾人絕倒,訇然大笑。
柳六一推薦道:“來一首《蘆笙戀歌》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