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新同志這會較上了勁,說來道喜的鄰居有好幾撥了,喜糖也買了,下面還要擺謝師宴,就在我家院子裡,包子鋪停業一天。
“我真不去,瞎折騰什麼啊,把我孤零零扔北京去,你們太狠心了。”
江佑拉著我去了一邊,“蕾蕾,怎麼回事?你不是就盼著去北京嗎?”
我拍拍他,“別說了,你不懂。”
他看看我爸,壓低了聲音,“去,家裡這邊有我呢,他們不會孤單的。到時候我陪他們去北京看你。”
我笑了,“別說了行嗎?真不去。”
1:3的局面僵持了很多天,孫玥的謝師宴吃完了我家的還沒擺。鄰居們來買包子時總要追問,我媽賠笑臉說一定擺,要等錄取通知書下來。
喬大新同志最後放了狠話,說北京的大學多難考,他閨女考得比錄取線高出不少,林家能有這麼榮耀的事,不能撂荒了,一定得去。
錄取通知書下來時,我家院子裡擺了流水席,我爸從中午喝到晚上,直到醉得不省人事。多虧了江佑幫著張羅裡外的事,家裡沒有他真不行呢。
孫玥看出我沒那麼高興,非常不解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累壞了,真的,不停的對人笑對人鞠躬,渾身上下沒有一個舒服地方,這會只想睡覺了。我轟著她回了家,然後去找江佑。
江佑還在院子裡與操辦餐飲的人交涉,我坐在躺椅裡等他,聽著他們對選單結賬,眼皮開始打架。
“蕾蕾,醒醒。”他輕輕推著我。
我睜開眼,院子的人都走光了,大燈明晃晃的亮著,我指指燈,示意他關掉。
他一溜小跑到正房門口關掉燈,又像個幽靈飄回來,“累壞了吧?”
燈光陡然滅掉,眼前霎時黑了,我的眼睛不適應,循著他的聲音看去,忙了一天的江佑嗓子有些沙啞,估計前後張羅客人說話太多了,“我哪累,最累的是你。我媽他們呢?”
“我讓他們休息了。”從他那個方向飄來菸草的味道。
我逐漸適應了黑暗,屋裡的燈光隱隱透出來,在地上投出幾道光影,藉著光影,江佑蹲在我躺椅前的身影象張剪紙,“你抽菸了?”
“我替師傅給大家敬酒,他們起鬨讓抽的。對了,”他的聲音沙啞,可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敬了一天酒,還沒敬你呢。”說著他去廚房拿來啤酒和兩個杯子,“咱們倆喝一杯。”
泛著白沫的酒杯舉到眼前,我端過聞聞,立刻皺緊鼻子,“聞著就苦,搞不懂有什麼喝頭。”
“這是慶功酒,必須喝。”他笑呵呵跟我碰一下,率先幹了。
我啜了一小口,苦澀瀰漫在整個嘴裡,“難喝死了。”
“必須喝。”他看著我,笑顏像是夜間綻開的茉莉花,白瑩瑩的。
“別笑,牆縫漏光了,”我嘟囔著,把酒強灌進嘴裡,苦得直哆嗦,“拿點吃的來,破酒真難喝。”
他跑著端來一盤西瓜,雙手捧到我面前,又維持了蹲的姿勢把自己當小邊桌,“今天來的人都誇你,聰明學習好,從小到大都是三好生。”
一口氣吃了兩塊西瓜才壓住嘴裡的苦澀,啤酒真難喝,再也不喝了,“我就這點可誇的地方了,除了這個,想破腦子他們也沒別的詞了。有紙嗎?”
江佑又洗了毛巾拿過來,我擦擦還給他,“咱倆這麼熟了,這套恭維就免了。不早了,你睡覺嗎?”
“我還要去前面準備明天早晨用的東西,你先睡吧。”
我起身時一個趔趄,江佑手快,及時扶住了我。
我甩甩頭,卻有點蒙,腳底也飄。“你瞧,我就說自己可誇的地方不多吧,一杯啤酒就要撂倒了,扶我回屋吧。”
躺到床上時,我已經開始渾身飄了。這感覺不錯,我哼哼笑起來,“江佑,關好窗戶,別讓我飄走了。”
江佑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可我已經聽不見了,夢裡依稀感覺到有人撫著我的頭髮,我媽怎麼還不睡,真是的。
謝師宴過後,每個見到我的人都笑吟吟的,見面的招呼也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套,變成了幾時出發呀、哪天走呀,我想喬大新同志達到了目的,這會想不去北京也沒戲了。可我真的不想去。
母親大人開始採買上學的行李,每天拉著我去商場轉,走得我眼冒金星。跟孫玥訴苦時她譏笑我,“你不是說我不像女人嗎?怎麼這會你也不像了?哪個女人不喜歡買東西?”
我說:“我媽說給我買上學的東西,走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