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靖王時,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兩相權衡,便分出輕重。
顧嬋家世好,容貌好,再有自己撐把腰,改嫁也能嫁去好人家。
至於玉牒什麼的,便是後話了。
沒想到,那靖王死前鬧了這麼一出,把最麻煩的事情替她找了臺階,寧太后立刻就步下梯。
更沒想到的是,顧嬋竟然如此執拗。
“好孩子,來,到姨母身邊來,”寧太后招顧嬋到自己榻上坐了,把她半摟在懷裡,安撫道,“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就照著大家商量的,先去福建……”
她見顧嬋蹙眉不悅,立刻改口,“不管是去福建,還是留在京師,都看你的意思,只是別一個人留在幽州。你看,福建有你爹孃哥嫂,京師有你祖父祖母,至少有人陪著你說話解悶,咱們就當散心,等過一陣,事情淡下來,再做決定,好不好?”
“姨母的意思是會幫我?”顧嬋倒也不大好糊弄,追問不休。
“嗯,”寧太后含糊道,“但是要過一陣子,夫死妻守孝,一年才能除服,到底做什麼打算,一年後咱們再說。”
統共成親沒兩年的人,又聚少離多,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時光流轉,一年後只怕不用人催逼,顧嬋自己也會受不住,另有想法。
得了寧太后的保證,顧嬋總算安下心來,陪著姨母敘話一陣,用過午膳便告退出宮。
顧嬋走後,寧皇后進了小佛堂,點燃一炷香,對著嫋嫋青煙,喃喃自語道:“陛下,若當年你我情濃時,遭遇生離死別,是不是也就不會變作今日這般模樣?”
可惜,世間事哪裡有那麼多如果,她隨即搖頭笑道:“陛下,你看看,你一紙賜婚,把璨璨害得多悽慘可憐,可見,你做得決定竟是不對的。”
而我做出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
講完話,寧太后便跪坐在織錦蒲團上,撥著蜜蠟佛珠,誦起經來。
一段經文尚未唸完,忽聽身後腳步聲響,她微有不悅,早已吩咐過每日唸經時不許打擾,是誰這般大膽?
正欲出口訓斥,只聽郝嬤嬤呼哧帶喘地回稟道:“太后,皇上強把二姑娘帶去龍棲殿了……”
龍棲殿,那可是皇帝的寢宮。
韓啟把女人往那裡帶,傻子也懂他什麼意思。
簡直胡鬧!
*
偌大的龍棲殿裡,只有兩個人。
顧嬋坐在玫瑰椅裡淌淚,韓啟站在她身前,握住她肩膀,柔聲哄勸:“璨璨,你別哭。我不是想嚇唬你。”
一壁說,一壁伸手去幫顧嬋擦眼淚。
顧嬋偏頭躲開去,咬死只說一句話,“放我走。”
“不放。”韓啟立刻拒絕道,“璨璨,你留下來,我立你做貴妃。”
“我不,”顧嬋想也不想,站起來便跑,撲到門前卻被阻住。
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韓啟吩咐內侍徐艮良將殿門從外面鎖了起來。
推門推不開,顧嬋驚恐轉身,看著韓啟一步步走進前來,“璨璨,你要是嫌貴妃分位低,我立你做皇后,你可滿意了?”
“皇上,求求你,放我走。”顧嬋跪在地上,磕頭哀求。
可,這話卻提醒了韓啟。
他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要一個女人而已,何必低聲下氣。
韓啟大婚立後了,不再是昔日未開葷的毛頭小子,自然知道怎樣才能讓女人真正屬於自己。
只要她成了自己的人,還怕會不肯心肝情願留在宮裡?
顧嬋磕頭磕得頭暈腦脹,始終不見韓啟應聲答應或者反對,正疑惑間,忽然被用力提起,按在門上。
尚不清楚發生何事,本能地便掙扎踢打起來,“放開我,放開!”
記憶裡那個溫和愛笑的表兄,這時變成野獸一般猙獰可怖,一點點向她逼近……
☆、93|92。91。8
太后步輦在半途上遇到兩個人,一個是韓啟近身內侍徐艮良,一個是太醫院院正趙三其。
趙三其年紀大,腿腳不便利,走得慢,徐艮良只比韓啟大兩歲,今年十九,正是年輕力壯之時,便替他揹著診箱,又拉又拽,恨不得拖著走。
寧太后吩咐郝嬤嬤將兩人攔住,“這是去哪兒?皇上得了急病?”
“回太后話,皇上只是批閱奏摺乏累了,無甚大礙。”徐艮良跪在步輦左側,低著頭轉著眼珠子。
趙三其也跪在一旁,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