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可真多……”她掩鼻道。
商澤謹看著她。
“嗯?”
他還是看著她。
阮小么莫名其妙,只得接過他手中的刀,將胃袋挑回屍體中,又把徐三的衣裳穿好了,這才把方才又是抱怨又是跳腳的胡老頭放了出來。
那老頭此時已是戰戰兢兢,看他們的眼神像看怪物一般。
她塞過去一顆碎銀子,好言道:“老人家,我們也是為了查案,迫於無奈才左下如此之事。還望您莫要與旁人說起,否則,讓真兇落跑,咱們罪過可就大了!”
胡老頭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不是說……是徐三他婆娘殺了他的麼……”
“你方才都說了,他們兩口子小日子過得不錯,那小娘子好好地謀殺親夫作甚?”她道:“因此,我們才要來查上一查,萬不能讓好人背了殺父的罪名,是不是?”
老頭兒呆了一會,忽似想通了,沉悶點了點頭,又將銀子推了回去。
阮小么幾番推拒,最終還是讓他收了銀子,自己則拉著一臉陰晴不定的商澤謹走了。
回直半路,他才慢吞吞開口道:“你看出什麼了?”
“嗯?”她不解,“徐三是個飽死鬼啊……”
他終於明白,被她耍了。
“你若不想查,便莫要添亂,擅動了死者屍身!”他氣得一甩手,眸中似蘊了兩簇火焰,“我信你,你卻如此當做兒戲!”
他並不知道切開徐三的胃,能看出什麼,只是從阮小么白日裡的表現來看,莫名的讓人信服。他幾乎是孤注一擲,成全了她的念想。
然而她卻跟他說什麼?
吃得太多!!!!
商澤謹越想越惱火,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往回趕,將阮小么遠遠落在了後頭。
“二哥等等我!”她氣喘吁吁一路狂奔追上他,道:“我錯了我錯了……我說便是了!那徐三生前是昏迷了一段時間吧!”
“嗯?”他猛然停住腳步。
夜深人靜,只遙遙能聽見報更的兩邊銅鑼敲過的聲響,家家戶戶緊閉屋門,早已睡得正香。
阮小么壓低了聲音,道:“你想,出去打獵是個力氣活兒,昏時朱氏送了飯菜來,徐三自然當時便要吃。那就算是他酉時吃過了飯吧,但人是丑時被殺的,中間隔了約莫四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裡,還不足以消化完一頓飯?然而我們方才見他胃中滿是飯菜,根本未消化多少。能讓消化系統放緩休眠的可能,排除了死亡,只有——睡覺。”
“你說‘消化’是何意?那‘消化細桶’又是何物?”他皺眉問道。
阮小么:“……”
如果葉晴湖在這裡,是不是就能給她翻譯翻譯了!!!
她指手畫腳給他比劃了半天,最終還是讓他搞懂了這些。
然而,商澤謹驚問道:“難道吸收飯食的不是周身營氣?那胃僅僅是盛飯食的囊袋吧!”
“……”這又要怎麼跟他解釋呢?解剖世界觀嗎?
“總之,我說的絕對沒錯就是了,不信你去問我師父。”她道:“他是一代名醫,叫葉晴湖,你應當知道的。”
她的二表哥又驚了。
阮小么的想法從那胃袋中得到了證實,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徐三自然不可能吃過飯就躺在老林子裡睡了,那必然是因什麼緣由昏了過去,一直到半夜,才又被人弄死。”
“昏了過去……”他喃喃唸了幾遍,忽雙眼一亮,道:“原來我們都想岔了!那水食裡不是毒藥,而是蒙汗藥!是了,當時不遠處正有其他村民,若冒冒然與一個健壯的男子相抗,必然會出極大聲響,兇手不敢冒險,便將人迷暈了,藏在某處,直到深更半夜,趁著夜色,悄悄將人殺害,然後推屍山澗。”
“如此一想,便簡單了。據說村民夜間尋找徐三時,許多婦人也去了徐家,只要問一問,便能知曉朱氏有沒有離開。如此一來,便可判定她是否兇手。”他道。
“若是兇手,便可結案;若不是兇手,那案子還得繼續查下去。”阮小么接道:“我們現有一個突破點。既然料想到水食裡下了蒙汗藥,那麼下藥之人不是朱氏,便是徐母。”
這麼一想,朱氏的嫌疑還是很大,最有可能就是她真的與人通姦,她在飯裡下蒙汗藥,姦夫則負責將徐三弄死。
只是雖然順理成章,但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兩人商議了一遍,暫無結果,還是決定第二日去見一見那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