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庭早受不了裡頭哭哭啼啼,只在外候著,見二人出來,便催促著離開。
“不急,我還有一句想問。那朱氏平日裡可有相熟的婦人?我想見見。”她道。
這回兩人面面相覷了。人家媳婦兒與誰聊得來,他們怎會知曉。
她攤攤手,嘆口氣,道:“這案子你們結得也太倉促了……我有法子。”
先前一個婦人正在門外探頭探腦,見他們出來了,忙低頭離開,卻被阮小么一把拉住,道:“這位大姐,聽聞你平日裡與那朱氏最是交好,我們大人請你上堂問話!”
“哎呦、哎呦……胡說胡說!我怎與朱氏交好了……不去不去!”那婦人嚇得直襬手,連連道:“你怎不去找大路媳婦兒!她才與朱氏交好呢!”
阮小么放了她,“哦……”
宣明庭看得瞠目結舌,半晌,恍然如初醒,道:“我派人去找那大陸媳婦兒!”
商澤謹也不覺笑了笑,面含稱讚。
大路媳婦兒很快被叫了過來,看著便是個伶俐人,老舊的襖子穿得整整齊齊,頭髮也梳得整,面貌普通,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阮小么放柔了語氣,問道:“你就是大陸媳婦兒?”
她應了一聲。
“大嫂,你莫要害怕,我們只是覺得這案子怪得很,不想錯判了好人。聽聞你與徐三媳婦朱氏平日裡交情挺好?”
大路媳婦兒又應了一聲,皺眉似乎在猶豫,後搖頭嘆息,道:“小公子,我就不瞞你了。我與朱氏慣常聊得來,她的底細我也知曉的,她是四年前徐三他老子娘從人牙子手上買回來的,平日裡本分的很,只是徐三他娘就是橫豎看不順眼,連著我都被罵過好幾回!”
第二百五十七章 義莊
“哦?方才我去了徐家,他娘真是兇得很,直罵著朱氏不安分呢!”阮小么驚訝道:“我也未見過朱氏,想必她是因模樣長得好,遭人嫉妒了?”
“哎呦……可不是!徐三能有她這個媳婦兒,真是好福氣,人又好、又細心、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就跟小公子似的……”大路媳婦兒說著說著,忽覺說錯了話,訕訕閉了嘴。
她毫無察覺,只邊琢磨邊道:“如此說來,竟是那徐母雞蛋裡挑骨頭了……”
“哎,您可別這麼說,那老人家的秉性麼……難伺候那是平常的。況且,她新喪了兒子,心裡頭也是難受著呢……”大路媳婦兒嘆道。
“我知曉了,嫂子,多謝你。”阮小么笑道。
大路媳婦兒被帶了下去,阮小么幾人商量了幾句,沒一個離開,卻都又回了擺放屍體的山棚邊。
宣明庭不大明白,道:“徐母思子心切,認定了朱氏是殺父,自然對她沒個好語;方才那婦人既是與朱氏交好,自然是要為她說話。兩下都有失公允,又何必去聽他們來道?”
“我瞧那那大嫂子也是個正直的人,否則非親非故的,誰會在如此節骨眼兒上還替人求情?她自個兒又拿不到好處。”阮小么卻道:“我倒在想,那大路媳婦兒是真心覺著朱氏是個好人,這才替她說話。”
宣明庭一滯,“嘿”了一聲,“就你主意多!我可是大理寺司直!平日裡訴訟斷獄見得多了,難不成還蒙你?”
“沒蒙沒蒙……那你給看看,為何徐三服了毒,嘴裡卻並未腐蝕殘損之況?”
“這毒又不似砒霜,會消融皮肉,只是窒息而已,自然無腐蝕殘損之說。”他道。
“那我明白告訴你。我從未聽過哪種窒息性毒劑會讓銀針變黑。”阮小么說完,忽皺了眉頭。
她趕忙又掰開了徐三的嘴,一邊捂鼻、一邊細細檢視嘴中的東西。
“取只小的匙子來。”她伸手道。
即刻便有人遞了匙子給她。阮小么用小匙探入他口中,仔仔細細颳了刮。拿出來放在眼前瞧。
周圍衙役皆都面露噁心。也是,這人都死了半日有餘,嘴裡頭的殘渣……想想就讓人吃不下飯了。
然而阮小么又道:“拿新的銀針來。”
她取了針,小心在丁點的殘渣上抹了抹。不到片刻的,那針便黑了。
“怪了……”她喃喃道。
商澤謹道:“玲瓏,你……你究竟在作甚?”
“你看,”阮小么把東西遞到他眼前,道:“想必這就是‘毒藥’了,但這玩意兒黏得滿嘴都是,怎麼看怎麼像……”
雞蛋。
對。煮熟的雞蛋,吃下肚,嘴裡的殘渣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