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么一直從晌午等到黃昏,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叫了。
她偷摸著伸手去拈那桂圓,卻不想腿腳早麻了,這麼一動,針扎似的,又疼又癢,渾身都有些喘不上來氣兒。靠得近的一名僕婦見了,便來替她細緻地揉了揉腿,又道:“夫人還需再等上一時,將軍這便要回來了。”
阮小么心道,兩個時辰前你也是這麼說的。
她只得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不到一刻,果真有人來了,推門一看,卻是個生人,約莫是府裡頭的賓客,喝了些酒,說話都有些酒意,“嫂嫂們辛苦了,將軍……將軍叫嫂嫂們前去都喝一杯喜酒呢!”
一名僕婦將他扶了住,怪道:“我們喝甚喜酒?這會子得在洞房守著,哪走得開?”
那人定定立著,胡亂揮了揮手,“將軍還在喝酒呢!一時半會又回不來,你們只管去,完事我擔著!”
那婦人還想好言好語將人勸走,無奈那人渾然酒喝多了,拿著雞毛當令箭,反帶趕著帶推著將那幾個婦人都弄走了。
阮小么心下好奇,忍不住悄悄掀了蓋頭,覷眼望去。
那人已走到了門口,回頭衝她擠了擠眼睛,離開了。
綠蘿目瞪口呆。
門一關,阮小么忍不住笑了出來,把蓋頭一揭,鳳冠扔到了一邊,衝下榻便開始找吃的。
綠蘿急道:“郡……夫人,這糕點是做吉祥的,不能吃!”
“不能吃?”她邊啃著一片如意糕,吞了下去,無所謂道:“你不說,沒人知道。”
察罕還算有點良心,自個兒在前頭喝酒吃肉,終於能想起來把這幾個僕婦支走了。
阮小么在每樣糕點瓜果中撿著吃了一些,伸伸腿腳,終於覺著舒筋活血,在榻上躺了許久。綠蘿見勸不住,只得站到門口聽著動靜,生怕外人瞧見了她這副模樣。
第三百四十九章 洞房
紅燭明瞭又滅,燭淚已幹了,綠蘿又換了喜燭,待換到第三遍時,外頭黑沉沉的,這才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她忙急匆匆把阮小么從榻上拉了起來,又給她安上了鳳冠,蓋頭蓋了,理了理床榻,四下看了一遭,心覺無異樣,這才安立在了一旁。
正有人推門進來,雜七雜八,錦衣華服,一個個喝得臉紅脖子粗,擠搡著把新郎官推了進來,大著舌頭七嘴八舌,“鬧……鬧……”
“新房!——”
“放肆!退下……我是你兄弟,我來鬧!”
“新婦呢、新婦呢!?”
歪七倒八,還沒到洞房,先就癱了兩個,被一旁伺候的下人小心翼翼扶了出去。
綠蘿看得目瞪口呆,心道不妙,不知道是該先閃人還是拼死護著主子。旁邊一婦人衝她努了努嘴,示意人出去。
她不由自主回望了阮小么一眼,想聽她來吩咐。
一回頭,發現大紅的帳幔已重重疊疊飄搖著放下來了,兩下合在榻上,將裡頭籠得嚴嚴實實,阮小么只露了一小截衣裙在外。
滿眼的鴛鴦洗水、連理纏枝,飄在她眼裡,頓時綠蘿便心領神會了。
來鬧洞房的一群糙漢子在外頭都灌了好幾缸酒,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踉踉蹌蹌衝進了新房中,一人對著眼往阮小么那處來,一邊伸手就要掀那喜幔。
察罕喝得也不輕,所幸還沒花了眼,揪著牽頭人的袍領就把人拽了回來,“起開!”
他當先進了去,一邊把其他人往外趕。
場面鬧鬧哄哄,綠蘿縮在一邊。生怕撞到了哪個喝高了的貴人。
察罕的大哥眼疾手快,先叫幾人把他捉了,自個兒去掀了帳幔。暗香隱隱,正是良宵好景。卻讓人都怔了一怔。
那露在外頭的一截衣裙裡頭塞了兩隻粗壯的白蘿蔔,榻上空空如也,新娘子不見了。
綠蘿眼尖地先看到了,小聲兒尖叫道:“新婦不見了!”
“新娘子呢!”
“人呢!?”
亂哄哄一團,霎時間炸開了鍋,當下如一盆冷水,潑在了眾人頭上。
察罕猛地甩了甩頭,疾步過去將喜榻幾乎翻了個底朝天。四處看了一眼,沉著臉喝道:“還不去找!”
來鬧洞房的人撲了個空,還把新娘子嚇跑了,個個有些呆滯,醒了一半兒的酒,急急匆匆出門去找了。
察罕也要出門去找,卻被綠蘿悄悄拉了住。正這片刻時間,外頭哄哄嚷嚷的人已經走了個精光。
他正心頭急怒,早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