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阿福雙眼驀地睜大,“我、我與查管勾說過,她也是如此說!”
阮小么又氣又好笑,“你聽我的沒錯便是了!”
然而她再一次拉住了阮小么,在她耳邊悄聲道了幾句。
阮小么聽得直皺眉。
她說的是,“那人的面貌我記得十分清楚,正是清院的弟子,叫洪柔。”
洪柔這人阮小么自是知曉,她是林玉楚手下得意的弟子,入院考時便是八十人中的第二名,聽說家中原本便是開藥鋪的,十分精通醫術,為人也是個八面玲瓏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縱如靜院這般與清院水火不容的,對她也是印象尚好。
顏阿福vs洪柔,妥妥地被秒成渣渣。
阮小么只道了句“我知曉了”,便示意她莫要再說下去。
兩人轉了話題,又聊了一會兒,瞧著天色不早,阮小么便告辭回了靜院。
第二日是最關鍵的一輪——實踐醫療。
早便聽說過好些個關於此輪考試的事,盡是些醫官苛刻放水之類,總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要不太有悖常理,俱是有道理可言,縱使是太醫院的一把手院使也不過過多幹預。
這便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第二百八十章 春試
實則實踐醫療與前日的試題皆有相關。如李初九的“痢疾”,今日太醫院外,那山棚下等著她的便是個得了痢疾之人,初初治好了一些,仍是捂腹隱痛。
今日太醫院外可算是人山人海。京城之人最好看個新鮮,早便在外頭擺了凳椅,小販們還擺了連片的攤鋪,賣些茶水糕點、果脯鮮瓜之類,好不熱鬧。
阮小么同其他女弟子一般,戴上了連身的帷帽,不讓人瞧清面容,依著次序出了外頭。
這是第一次內院的女弟子在外拋頭露面,怎麼也都有些不安。外頭擠成了堆的人眾一邊看著熱鬧,一邊對此評頭論足,稍稍體面一些的,仍是覺得有失體統。
場內已被黑色的杈子攔了起來,另有太醫院的僕役守著,如個水桶一般,外人絲毫進不得。一邊的長排山棚內,正有一些衣衫簡舊、面黃肌瘦之人,不知是從哪出找來的。
這些都是“試題”。
眾人只抽籤決定次序,巧的很,阮小么正抽著了倒數第三名。
她在外院百無聊賴地等。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與人說著話。
一旁的蘇瑤兒抽中了第二十四名,緊張得很,一會站、一會坐,不停地說話,“待會兒便到我了。我昨兒個拿的是‘禿髮’,若是真給我個禿頂之人,我寫了方子,又該如何?這頭髮又不能一時半刻便長起來!”
李初九很不以為然,“都說了,此一試不是看你醫術多高超,而是與掌事的關係有多好!”
說著,還斜著眼兒看了阮小么一眼。
阮小么絲毫不為所動。
日頭漸漸升高,她瞧著身邊幾人一個個忐忑不安地出了去,院兒裡的人一點點減少,最後,只剩了寥寥幾人在此。
此時已是未時後了。
坐得最近的。是個清院的女弟子,下巴微尖,膚色新嫩,瞧著也是清秀的模樣。面上大方從容,絲毫不緊張。
正是洪柔。
她看了過來,微微一笑,“李姑娘在我後頭一名呢!”
阮小么“嗯”了一聲。
“不知你抽中的是何試題?”洪柔似乎挺感興趣。
她寥寥說了幾句。洪柔聽罷,道:“這題倒也還好,總之斷骨之事常有,想必李姑娘浸淫醫道,應會明瞭。我的題可不大常見,是‘耳鳴如鼓’呢!昨兒個似乎答得也不大好,唉……”
阮小么微笑。
這就是心機學霸每次出了考場。都會說:“哎呀你答得怎麼樣我最後一題沒做出來選擇題錯了好多我這次肯定考不好了!”
接著就是每次都能考第一名!
一刻之後,外頭唸到了洪柔的名兒,她向阮小么點了點頭,步子輕碎,出了去。
阮小么等得都快睡著了。忽似乎聽著外頭吵鬧聲之中,響起了一些驚歎之聲。
悄悄探頭一瞧,原來是山棚下那耳鳴之人竟當場被洪柔治好了——她用了金針。
凡習醫之人皆知,針法乃是最難的一道。平常所用藥物,再生猛也需過上一時半刻才會發作;而針法不同,一旦用得不好,扎錯一道穴位。便有可能輕則傷、重則殘死。莫說是太醫院的弟子,就是一些大人們,輕易也是不敢用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