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了些精神,回想了半天,點點頭。“記得。”
阮小么鋪開紙筆,聽她描述,慢慢畫來。
“那人比小公子高一些,瞧著挺壯實,穿了件赭色偏襟圓領的袍子。衣料是繕絲的,方臉……”
她一點點話來,凡朱氏搖頭,便改一種畫法。如此約半個時辰,終於將人的面貌畫了出來。
又重新畫了一遍。清晰的容貌便躍然紙上。
朱氏瞧著那畫像,先是驚、後咬牙切齒,“錯不了!就是這幅模樣!”
商澤謹取了畫,即刻命人去京城城防處暗中詢問。
兩人一道兒回來,剛在縣衙落腳,去已一日的一名僕從便歸來回報,“大人,查明徐三的身份了!”
“說。”他坐定在一邊。
阮小么在旁細細聽著。
然那僕役卻似乎有些吞吐,只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商澤謹面色微變,眼光卻微微閃了閃,他揮揮手,著人下了去。
“可是與我娘有關?”阮小么卻忽的出聲問道。
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你不是不記得了麼?”
“你昨日收了那金簪,忽然問我從前之事,如今那下人又那般神情,難道真是與我娘有關?”她皺眉道。
商澤謹沉默了片刻,定定看著她,似乎內心極是猶豫,最後,下定決心,道:“他從前是李家的下人。”
阮小么坐不住了,驚道:“那……那金簪呢!難不成也是李家之物?”
他輕輕嘆了口氣。
“那金簪是你娘生前之物,她歸省時,我曾見過。”
阮小么僵著身子,左想右想,胡亂道:“興許這是、這是我娘賞給他的……”
“玲瓏,”商澤謹正對著她,眼中似有憐惜,“這東西是你娘與荀簡私……的物證。”
他還記得,那日他正休沐在家,忽有人來道,華夫人出事了。
一時間商府上下傳得沸沸揚揚,又傳到了滄州城裡,都知道了華夫人與人私通之事。外頭謠言不止,他作為商家之人,還是聽得些可靠的訊息的。
去探的人回來了,只報是在荀簡的房中發現了華夫人素日喜愛的金簪,另有一些往來情信。
可巧的是,華夫人卻道那金簪前幾日丟了。然而在她房中竟也搜出了荀簡的書信。
兩下一對,便坐實了這通姦的罪名。不過半月,華夫人便被商家用一臺小轎接了回來,連著八歲的玲瓏,也一併被趕出了李家的門。
第二百六十二章 草草收場
而至於那金簪,之後誰也未見過。大多隻道是荀簡私帶走了,或被扔了。
總之,一個棄婦之物,誰會在乎那許多?
然而時隔四年,這簪子怎又會突然在徐三家現身?
此時,阮小么也是驚愕無比。她只隱隱約約想到這案子興許與李家有關,再近一些,頂多與商婉華牽得上一絲關聯,卻並未想到竟然如此關係密切!
那就是說,若能破了這案子,也許對商婉華私通一事有些進展!?
如此一想,便覺振奮百倍、精神抖擻。她幾乎拍案而起,“那趕緊去查吧!若能還我娘一個清白,那是最好不過了!”
商澤謹卻沒有這般欣喜,他緊擰著眉頭,似乎心中有立下未決之事。
他派人將那畫像拓了一份,給宣明庭送過去。僅過了一日有餘,那處便有了迴音。他常隨的小廝回來報通道,城郊一處荒僻的客棧裡,掌櫃的認出了畫像上的人。
“他見了,一口便斷定那公子哥兒十二月一日去買過蒙汗藥。還透露說,那人當時穿的不起眼,腳上卻是雙尖履厚底鞋,面兒繡了……”那小廝不自覺有些為難。
阮小么催道:“繡了什麼?趕緊說啊!”
“繡了雙燕的圖樣兒!”小廝道。
商澤謹眉頭皺得更緊了,一拍桌,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們!”
雙燕繞樑,是袞州李家的家徽。
那人想必是李家的家僕之類,之所以要殺徐三,定然也是主人的意思。徐三幾年來一直呆在谷陽村,甚少出門。而把商家、金簪、殺人三件事串成一處,恐怕也只有商婉華的那事了。
沒想到時隔四年,早已沉寂下來的一潭死水,又再次平地起了風波。
阮小么突發奇想,找了縣令。查了查過往四年來縣裡下發的官憑路引。幾十卷落塵的案卷摞到了跟前,她足足花了一整日才理出了個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