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揉了揉眉心,道:“沒的折騰了這許多時辰。你們先下去吧。”
玉菱自然是先行告退,側妃也不避他人,緩緩道:“殿下,你帶妾來,是否就是讓要妾瞧一瞧如此情景?”
“你的婢子,論賞論罰,你自然須知曉。”蘭莫道。
側妃向來得體溫柔的笑容有些苦澀,漸漸地,那眸子中的柔軟彷彿被覆上了一層堅硬而冷漠的外殼,謙恭有禮地彎了下身,道:“妾那兩個婢子不知本分,敗壞門楣,妾定會嚴加處置,現下便告退了。”
她這次未待蘭莫應聲,轉身便離了去,步履有些微微的凌亂,卻仍矜持內斂。
阮小么正也要離去,已走到了外間門邊,卻聽裡頭蘭莫的聲音傳來:“阮小么,進來!”
她面上的淚漬還未乾,心裡頭也是空空蕩蕩的,聽到叫喚,便又折了進去。
蘭莫起身支開了窗,手掌寬大幹燥,指節修長,有些微微粗礪,然而推窗的動作優雅沉穩,彷彿生來便帶著一股軒昂之氣,側妃負氣而離,對他並未造成多大影響。讓人將外間火盆撤了之後,見那惹事的丫頭瘦瘦小小立在簾邊,面龐嬌小圓潤,帶著些溼意,鼻尖和嘴唇都有些微紅,眼中溼漉漉一片,莫名讓他想起了往日去圍場狩獵,死在箭下的那些花斑鹿,它們的眼神也是那樣烏黑而無辜,受驚時會微微睜大,裡頭盛滿驚惶。然而眼前這丫頭的眼中,只有滿滿的沉默,他看不出其他一分一毫的情緒。
“未成想你還有如此伶俐的時候。”他看著她,嘴角有些笑意,“你受了冤枉,按例可讓納仁給一份賞。怎麼,還是不滿?”
阮小么欠下身,“奴婢不敢。奴婢謝過殿下。”
她這樣無趣的態度同樣也沒有攪擾到他甚好的興致,蘭莫又問道:“若是與你同屋的那丫頭做得再利落些,口風再緊些,你該如何申辯?”
“殿下不是已瞭然在胸了麼,何須奴婢多言?”阮小么道。
自始至終,對她而言是一場災禍,而對面前的這人而言,恐怕他從一開始便看在眼裡,她的這一場對質,對他恐怕就是一場鬧劇而已。
人與人之間相差便是如此之大,讓她連悲哀都不知從何生起。
阮小么垂著頭,翹密的眼瞼擋下,隔斷了與蘭莫的對視。然而皇子殿下似乎不太滿意,又挑起了她的下巴,饒有興致地對上她的雙眸,“怎麼,傷心了?”
他今日真是興致甚好,這般無聊。阮小么心想。
平日裡都是不苟言笑,此刻卻清晰可見嘴角的弧度,眼中比湖底還深,黑如墨夜,他在自己身邊一站,整個就將自己與對面的世界擋了住,陌生的氣息如此強烈,帶著不容分說的強硬與決斷。阮小么本能地覺得危險,想退開兩步避開他的視線,卻最終定定地站在了那處,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蘭莫嘴邊的笑意漸漸撤下,命令她:“說話。”
阮小么微別開臉,生硬地遠離他的指尖乾燥的暖意,道:“回殿下,奴婢不傷心。”
她才是這場對質的贏家,她有什麼好傷心的?這話應該問小曲兒和那兩個作死的女人才對。
為了表明“不傷心”的心情,阮小么硬生生扯出了一個笑容,彷彿兩隻看不見的手掌將兩片嘴角往上支,笑得生硬而虛假。看在蘭莫眼中,卻莫名可愛的緊,明明是一副沮喪之意,卻非要強作笑容,彆扭而單純。
蘭莫擺了擺手,“行了,無事就好。下去吧。”
阮小么被他揮之即來呼之則去,滿心鬱卒,當下行禮告退了。
她出屋,他臨窗負手而立,淡淡看著,搖了搖頭,卻又現了一絲笑容。
阮小么慢吞吞地走在路上,看著四處白茫茫一片天地,心中空洞,有些茫然。雪下得小了些,卻仍時不時有雪片落到眼睫上,冰涼似未乾涸的淚珠。
她邊走邊想,為什麼想在這陌生的世界求個平靜安穩就這麼難呢?這裡沒有了她那個**有錢的老爸,沒有了那群錐子聯賽妖精的後媽和準後媽,也沒有了她那一足球隊的弟弟妹妹,整個兒從零開始,怎麼還又淪落到了如此尷尬而進退維谷的境地?
她所想的,只不過是得一方清靜之地,平安度日而已——最好能日日見著察罕。
那個個頭比年紀大的傻小子……不對,察罕不傻,他聰明的緊,只是心思成天都放在打仗上了,英俊的眉眼,溫柔的心思,怎麼看怎麼合心合意。
如此想著,又從心底浮現了一絲雀躍,和著微微的悸動,莫名的想笑。
“妹妹,如此歡喜,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