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門戶緊閉,噤若寒蟬。然而依舊有潰敗的兵士砸開了緊閉的門戶,或者從高高的院牆外面跳了進來。這些白日還負責鎮守城防的將士在此刻化為流寇賊匪,四處燒殺搶掠。一時間哀嚎連天,哭聲遍野。
在戰事一面倒向漢軍的時候,蕭哲帶著其中一百名接應漢軍家眷的將士趕了過來。極目所視,真定大軍和王郎大軍,王郎大軍和城內的百姓或者豪富之家的護院交戰在一起,分不出個你我。往日裡還算寬闊的街道在此刻顯得擁擠異常,整座信都城在火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晝。到處都是廝殺的身影,到處都有重傷倒地的將士。血液瀰漫的腥臭氣息汙染了空氣,就連雙腳踩在地面上都有一種粘著的噁心感覺。蕭哲一臉嫌惡的搖了搖摺扇,舉目四望,試圖在慌亂的人群中尋找郭聖通的身影。
他很快便找到了。
長街的盡頭,有一隊人馬在郭聖通的帶領下彷彿切白菜一般收割著邯鄲將士的性命。月光清冷,火光瀲灩,殺喊震天。一身黑色曲裾的郭聖通就像從地獄走來的阿修羅一般,盡情的收割著敵人的性命。她每一次揮刀橫掃,周圍圍攻她計程車兵便倒下一層。不知何時,她的周圍堆積了層層的屍首,她的三尺之內再無任何人敢靠近。而她如月光般清冷的容顏卻依舊平靜如水。看著周圍再也不敢前進一步的邯鄲士兵,郭聖通抖了抖刀身,甩掉刀上的血跡。然後一臉平靜的指著周圍眾人說道:“繳槍不殺。”
霎時間,只聽見叮叮噹噹一陣響聲,所有的敵人鬆開緊握的刀柄,彷彿一灘爛泥一般跪倒在郭聖通的面前。他們被郭聖通身上散發的恍若實質的殺氣震懾,別說抵抗,就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跟在郭聖通身後的真定將士立刻圍上前去,將那些投降計程車兵們捆綁起來。這樣的動作,他們做的很熟練。
郭聖通身邊的任光此刻用一種敬服的目光仰視著她,他如今終於明白,真定殺神的名號是如何傳來的。
郭聖通轉身,看著不知何時靠近自己的蕭哲。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有些纏綿,讓郭聖通恍惚間有了一種錯覺,彷彿兩人還如從前一般的搭檔修煉。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也沒有扭轉了千年的時光。
蕭哲迎上前去,看著神色默然的郭聖通,開口說道:“你的刀法,愈發精進了。”
郭聖通有些欣慰的勾了勾嘴角。那剎那間的風情,陰沉著周圍的火光和廝殺,就好像是開在黃泉彼岸的曼珠沙華。
蕭哲受了蠱惑一般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郭聖通的雙手。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身旁恍若電燈泡一般的任光,皺眉說道:“你在信都經營多年,有沒有那種特別討厭特別敵對恨之入骨但是礙於種種原因不能處置的敵人?”
任光有些茫然的看著蕭哲,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何意。
蕭哲看著信都城內漫天的廝殺,意有所指的說道:“今夜信都城破。王郎敗軍入城肆虐,真是……死傷無數啊!”
任光神色一凜,看著蕭哲的目光諱莫如深。半日,衝著任光抱了抱拳,轉身離開。
而在他的身後,蕭哲牽著郭聖通的手笑眯眯的看著,眼中神光越發深邃。
作者有話要說:
☆、信手拈來
清晨,陽光帶著和煦溫暖的氣息傾灑在大地上,枝杈上的鳥兒繼續歡唱,將激戰過後的信都城渲染的安靜宜人。
退卻了夜晚的瘋狂殺戮,絕望不安,白日裡的信都城,就這般沒有遮掩的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顯得有一絲絲的狼狽。到處可見燒燬的民房和猙獰的屍體,帶著烽火硝煙氣息的城池在黑煙四起,孩子啼哭的聲音中,漸漸甦醒。
蕭哲牽著郭聖通的手漫步在信都城內的街道上。身前身後隨處可見提著木桶和掃帚計程車兵在清掃街道,一桶桶清水潑在地上,乾涸的血跡慢慢暈開,然後在掃帚的揮掃中,痕跡變淡,慢慢消失。有人推著平板車在來回穿梭,將地上的屍體撿起來,扔到板車上,往城外走去。那裡,任光已經吩咐將士們挖了一個大坑,用來埋葬這些個士兵。敵軍的,友軍的,在死後,就這麼敵我不分的扔在了一起。
還有一些穿著百姓布衣的屍體,被任光派人收集起來放到義莊裡,等著家屬認領。
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種戰爭之後特有的肅殺蕭索瀰漫開來,偶爾還能看見昨夜縱火之後被燒的破敗的房屋殘骸。那些曾經雕刻精美,材料考究的門框牆壁,被火光薰染的黑漆漆的,再也看不到本來面目。
家家戶戶門房緊鎖,膽小平庸的百姓們,透過閉不嚴實的門縫,或者帶著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