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倒讓他少有地回想起過去來。
那時父親和她的母親還活著,他整日在外廝混。最過分的一次,險些打死了人,也因此激怒了父親。當日他就在院子裡罰跪。
她那一天穿了新衣裳,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襬走到他面前。
那裙子上繡了一隻彩色的長羽鳥,她喜歡得不得了。忍了好些天才穿上,因為那一天是她生辰。
然後蹲在他面前,揚起小小的腦袋,問他:“哥哥你疼不疼?”
他不想理她,換了個方向跪著。她就保持著蹲姿,兔子一樣蹦了兩下又轉到他眼下。
他當時才和人打了一場架,打得很兇,雖然是他佔了上風,但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鼻子下和嘴角邊都血跡,他草草抹了一把,不在意地繼續跪著。
手上也有傷,傷口的血還未凝固。
父親不許下人來給他包紮傷口,他根本也不怕疼。
何繁稚嫩的臉上卻掛著心疼,伸著有些短胖的手指往他臉上戳。他不耐煩地撇了下眼躲開,突然惡劣地把手上的血汙都蹭在了她的新裙子上。
如願把她惹得大哭。
最討厭她的那幾年,他踩碎過她的竹蜻蜓,打翻過她的羊奶羹,也威脅過要把她扔出府。
何容遠想: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哥哥,也並不想當一個好哥哥。
第77章 惡毒大小姐⑧
又一日,雲嘉公主親自乘轎來了何府。
前日裡還恨不得把何繁弄死在洗雲山上;這次來卻笑得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何繁站在何容遠身側;見他對雲嘉公主一直是愛答不理;姿態看著恭敬,但卻沒什麼真心。
問機的死既然與何容遠有關;雲嘉公主必不會再嫁到何家來了,而且還要和何家勢不兩立。但看著何容遠也不像是在乎這些的;雲嘉公主的所作所為對於他來說,手段都如孩子間的小打小鬧,所以他並不放在眼裡。
何繁站得近,懷疑自己都能聽見雲嘉公主的磨牙聲,偶爾流露出想要吞食何容遠皮肉的兇狠眼神;但何容遠都只當沒看見。
雲嘉今日來也沒安好心。
朝中的陸大人與何容遠是政敵;明爭暗鬥許多年,如今她就要幫著陸大人來鬥倒何容遠。雖然是被利用;她也心甘情願。
只要能為問機報仇,什麼事她都做得出來。
“阿竹。”雲嘉喊了一聲。然後從她身後走出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剛剛一直低著頭。
這時候抬起來,才發現長相十分陰柔,透著病態的美感,眉梢眼角都是惹人憐愛的風情。但是膚色格外蒼白,更顯得唇色如血。
表情也很柔媚,不似男子那樣陽剛。
雲嘉忽地一笑,轉頭看著何繁說:“那日我也受到了驚嚇,但實在不該不來探望何小姐一番,這便是給何小姐的賠禮了。”
殷月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當成禮物送出來有什麼恥辱的,聽了雲嘉公主這話,面上始終掛著笑,看起來異常的乖巧。
而何繁聞言一直盯著他,表情凝在臉上,瞧了他一會兒頰上就微微泛出些紅來。
殷月竹忍不住看了一眼比他矮了一頭的何繁,她微微抬著臉,輕眯著眼看他,似乎是已經被他美色所迷。他心中不屑又覺得噁心,面上卻笑得更加勾人。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是為什麼淪落到如今的地步的。他幼年寄人籬下,只遠房叔父勉強願意接納他,還容許他在族學讀書。一日在街上,同行的人不知怎麼招惹了出府玩耍的何繁,失手將她推到。結果那日他們在場所有人,都遭到了何容遠的報復,他甚至被叔父趕出了門。
若不是後來得主上收留,他早淪為了乞丐。
如今自己的模樣和幾年前已是大有不同,他聽說過近幾年何繁的荒唐,不怕勾引不到她。
何繁仔細打量著這個名叫殷月竹的少年,他的惡意雖然藏得很深,她卻並非原來的性格和心智,自然能看得清楚明白。
一旁何容遠也在留意她的表情,知道她雖然年紀不大,但一向愛男色。他又看了眼不遠處筆直站著的長青,如今長青就像是自己妹妹的一道影子。
但是再喜歡,見到更好的,還是會轉眼拋到腦後。
今晨她還特意向他將長青“要”了過去。
當時話說得那麼真心,“哥哥以前說,要我養個人,那不如把長青給了我。”語氣也是得理所當然,一點也不覺得她尚未出閣的姑娘說出這種話多麼驚世駭俗。
他就笑問:“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