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說讀書好吧,為什麼他們好好的周家變成如此窮困潦倒?她嫁進周家時,周家已顯頹勢,日子過連普通的莊戶人家都不如。但她在孃家時沒少聽家裡人說起邵氏,說她命好,長得三大五粗的,竟然還給周家挑中了,日子過的跟地主家也不差,每天都有大白米飯,大肥的肉片管個飽。可惜她嫁進來的晚,沒有享著當初的好日子,倒是跟著周家過了一二年上頓不接下頓的日子。可要不是周家她怕早沒了活路,周父周母當初不滿意她,還是仍由姑母把她聘了進來,讓她有一個棲身之地,讓她有口飯吃,有衣穿。要不是姑母把她聘了來,她如今還不知落在那個骯髒地界。她是邵氏的堂侄女,生父出外打工和人起了衝突讓人給打死了,那人倒是給抓了起來判了流放,可他家中實在沒錢賠償。她爺爺帶人去收刮一通也不過得來百來個銅板,沒過多久她娘扔下她改嫁了。她娘剛走,爺爺奶奶就打算賣了她,因她早產,自小身子骨軟,長得又瘦小,人家不願意買,才把她留了下來。為些她沒少挨奶奶大伯孃的罵,罵她沒用,連賣都賣不出去。她怕被賣,拼命地幹家務活,從做飯到洗衣,再到給家裡人打洗腳水倒洗腳水,伺候一大家子。大概她命硬,這樣長年累月的幹下來,倒沒有生啥大病,只是身子沒力,幹不得重活。等她過了十五歲,臉長開了,有些清秀模樣,家裡人又開始打她的主意,準備把她到那下三爛的地方。她沒法,只好跑來找姑母,當時邵氏正惦記著老二的婚事,就聘了她。小邵氏的奶奶還不同意嫌邵氏給的聘金少,邵氏也不怕事說他們要是把小邵氏賣了或隨便嫁給老頭或瘸子,她就四處宣傳的人皆皆知,讓他們以後嫁不了媳婦嫁不出女兒。他們才怕了,乖乖讓小邵氏嫁進了周家,只是嫁妝是一文無有,連件衣服都沒。想到這裡,小邵氏輕嘆口氣,周家如今的日子漸漸有了起色,她真怕家裡再出一個週中,只是看著上方的邵氏,阻攔的話她說不出口。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殺豬忙,邵氏手中有了銀子又趁肉多價便,很是買了一回。周家一直沒有養豬,養雞的習慣,嫌臭,周父周母在的時候,即便窮也沒有想著養豬,養雞。等兩老去了,邵氏打算養起這些家畜,可週中不同意,說院子又不大,偏還要弄滿地的雞糞鴨糞,忒臭。邵氏發了一通的火,週中那怕去下田幹活也不準家裡養這些臭東西。弄得每到過年時,周家都得花錢去買肉,然後邵氏都會嘮叨好久,罵週中窮人命偏富貴身子。
過了二十四,周舉拎著包袱回了家。自週中來到這裡,還是頭次見周舉。周舉長相頗似他,只是身形更高大。
一餐飯後,週中匆匆跟他交談了幾句,又繼續埋進他的書本里去。好似找到登山路,週中拿著手中的程文,按照上面的題材做出自己的文章,一篇又一篇寫下來,渾身酣暢淋漓,說不出來的暢快。他越寫越來勁,拿著本書自個兒給自個兒出題答題。連過年都過得悄無聲息,周家上下俱是心情複雜,看他如此懸樑剌骨苦讀,一旦沒能得中時,該有多瘋狂。周家人都沒想過週中會中,之前他天天都在家讀書都未能考中,歇了三年書本都生了更是不能得中,只是這話誰也沒有說出口。
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誰也沒有想起報考的事,還是周舉提醒,週中才從文章堆裡撥拉出腦袋,準備報名的事。週中在記憶中搜尋一番,報考須去縣衙禮房報名,填履歷,即本人姓名,年齡,籍貫,相貌以及父母三代以上的資訊。然後是互結,就是同考的五人互相做保,作弊則五人連坐。最後還有一樣具結,即稟生具保也就是請一位稟生保證週中的身份以及相關的資訊準確。週中一向是請的縣裡的一位王姓稟生做保,每次給一兩銀子,人傢俱保,事後各不相干。
報考回來後,週中就準備考試用的東西,考籃,文房四寶,裝水的葫蘆,吃食。縣試共有四場,每場一天從黎明前到燭明,二日後放案,一張圓形大紅字又稱團案,中間一個大大的中字,圍著中字分內外兩圈,內圈前二十名,外圈三十名,共五十名。另有副榜若干人,這些人皆可參加第二場考試。直至最後一場共取五十名參與府試。
周父在的時候,每次週中下場都是周父相陪。這次則由周秀陪著週中去考試,周舉則因年前的活未乾完,剛過十五就回了鎮上。
週中帶著周秀熟門熟路去了原來住過的客棧,此客棧離考場有些遠,但價錢相對便宜,也是因為之前周家銀錢不湊手,從離考場最近的客棧搬了出來換到此家。定下房間,週中洗涮後早早地上床睡了,要養精蓄稅。
翌日,三更天,週中就早早醒來起床梳洗,換上學子衫,吃過早飯,週中再次檢查了一下考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