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她身上的少年,很輕地應了聲:“嗯。”
第42章 你哭什麼
姜媃在映月湖下被水鬼擄走的事; 封卿下了封口令; 還是被宣揚了出去。
且她回畫舫的時候,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還低著頭遮擋著臉; 光是這一點就生了很多流言。
有人說,姜媃臉被毀了。
也有人說,她現在滿臉疤痕,又恐怖又醜陋。
然; 這些姜媃都不太關心,樓裡大夫過來; 看了她和秦沁的傷口,接連搖頭嘆息。
封卿心都揪緊了:“真沒辦法?”
大夫道:“齒魚之毒,在於腐蝕皮肉; 所以便是祛了毒; 傷口處的皮肉也是沒法完好如初的。”
那就是,一定會留下疤痕的。
封卿看著姜媃眉心; 神色莫名。
大夫又給秦沁看了,開了同樣的藥後才離開。
姜媃愣愣看著秦沁; 她的臉上和身上佈滿齒魚啃噬的痕跡; 可以想見; 即便是傷口痊癒後; 頂著那一身的疤痕,秦沁又該如何過下去?
畢竟,她才十二三歲。
姜媃有點不好受; 說到底其實她並不怎麼恨秦沁,即便她做了誘餌,最多怪自己識人不清罷了。
但是,秦沁往後呢?身為秦家唯一的姑娘,她是知道三房在她身上寄予的厚望。
這次初選會,即便她不能獲勝,可只要得個還不錯的名次,那對秦家也是很有幫助的。
然而,現在一切都毀了。
她在思考秦沁的結局,卻不想封卿也在思考她的結局。
“姜媃,”良久之後,封卿開口了,他的聲音難得嚴肅而認真,“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
姜媃沒看他:“你想如何就直說。”
她總是這樣敏銳,封卿才開口就已洞悉了他的想法。
商人逐利,封卿更是商人中的商人,他以往看中的,無非是將姜媃那張臉。
如今臉上留了疤,宛如美玉有瑕,價值貶值,哪裡還是能讓封卿好生對待的。
他重新估量了姜媃的價值:“以往簽了死契的美人,若是中途變故,對欠下的債,便是去窯子裡做皮肉生意,也是要給我分文不少的還回來。”
姜媃欠下的債不少,很大一筆。
姜媃並沒有被嚇到,她晃著小腳,淡笑道:“還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沒說不還。”
封卿冷哼著起身,心情很糟糕地拂袖離去。
姜媃揉了揉臉,又摸了摸眉心傷口,臉上就帶出譏誚來。
她可不是三歲小孩,給個糖就死心塌地。
流火端著湯藥進來,眉頭都皺緊了:“少夫人,還是讓三房的人來將沁姑娘領回去。”
姜媃一口喝了藥,往嘴裡塞了顆松子糖:“等她醒了再說。”
她抿著甜滋滋的糖果,想起秦野:“我小叔呢?”
流火小聲道:“五少爺帶了大老爺走了還沒回來。”
姜媃點頭,她將秦桓之給了秦野,不管是死是活還是生不如死,她都不會再過問。
她曉得,秦野心裡積壓的仇恨太多,當時目睹真相的年紀太小,若是不讓他親手報了這仇,往後整個人只會更陰沉扭曲。
她既然真心實意做他的嫂嫂,自然事事都為他打算到最好。
不多時,秦沁醒了。
她第一反應不是關心自己身上的傷,而是撐著去看姜媃。
見她沒受罪,除卻眉心一點,臉上還是白白嫩嫩的,適才鬆了口氣。
姜媃將她反應盡收眼底,斟酌開口道:“你先看看你自己。”
流火將菱花銅鏡拿來,讓她自個照鏡子。
秦沁輕快地笑了聲:“臉毀了啊?這樣也好。”
她居然半點不在意不說,還覺得心頭鬆快,彷彿丟掉了坨厚重到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的包袱。
姜媃屈指輕敲案几:“你想我為你做什麼?或者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她自來不耐煩那些彎彎曲曲的花花腸子,習慣直來直去,將所有的利益糾葛都攤開了來談。
秦沁搖頭,她想了想又說:“如果可以,嫂嫂能送我去城外南郊的水月庵麼?”
姜媃挑眉:“你要出家?”
秦沁點頭,她垂下眼瞼,聲若浮羽的道:“我不想回家,去水月庵還能過清淨的日子。”
姜媃又問:“你爹孃呢?你不管了?”
秦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