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高臺,只看戲便罷。
張縣尉算是打定為楊志遠出頭的主意,揪著孫典史算計個沒完。
吳縣丞在一旁陰損冷漠的笑著與楊志遠談縣衙的規矩,梵音在一旁湊到方縣令身旁,“縣令大人,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哦?說說看。”方縣令對這個小丫頭也有了興趣。
這麼點兒的小孩子莫說是個閨女,就是小子出來,見到人多的場合都有怯懦,可這個丫頭古靈精怪,一身小尼姑的打扮,反而那副甜笑格外惹人喜愛。
“《論語》講,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則其善者而從之,則其不善者而改之,那若這個人身上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怎麼辦?”
梵音笑的很狡黠,方縣令也是一怔,隨後輕咳兩聲,答道:
“那就換一個人。”
梵音很驚詫,她沒想到方縣令會這樣的回答。
方縣令很自滿,梵音更是討好的追問。
二人一問一答的,連方縣令最喜歡喝的君山銀針的多種沖泡的方法都成了話題。
梵音的小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
從她聽、方縣令講,變成她講,方縣令聽,一大一小談的甚是熱鬧。
梵音瞭解了方縣令的脾性,方縣令也從她的身上探到楊志遠的為人。
這個楊志遠不俗啊,能教出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方縣令想。
這位縣令的野心真大,無論說什麼他都能容納,並表示新奇樂意嘗試,哪怕自己這樣一個黃毛小丫頭他也能敘談這麼久、他是將自己放置高位,在俯瞰眾人,由著眾人勾心鬥角,而他,則在眺望更高的那一層臺階——梵音的腹誹。
眾人談的已經差不離,方縣令停下與梵音的敘談,端了茶自飲一口,“累了,今兒就散了吧,今日要感謝楊主簿的熱心,明日正式縣衙上工,就要勞煩楊主簿多多辛勞了!”
“願意為百姓辦事,這乃屬下的職責。”楊志遠說的很慷慨,張縣尉一把拍著楊志遠的肩膀道:“走了走了,今兒你也不上工,到我家去看看那小崽子……”
梵音與方縣令告別,顛兒顛兒的跟著楊志遠便跑。
方縣令看向吳縣丞,“就快到秋收的日子了,各地的糧倉和人員都準備好了麼?咱們回縣衙商議一下?”雖然抬舉了楊志遠,吳縣丞這裡他也不偏頗。
“屬下這就向縣令大人回稟。”
吳縣丞側身引請,方縣令率先邁步離去。
孫典史看著掌櫃遞上來的賬單,眼睛都快瞪瞎了,一十七兩八錢?
要命了……
第二十七章 勤與錢的關係
送走了方縣令和吳縣丞之後,張縣尉也沒真的再邀楊志遠去家中做客。
寒暄幾句閒話,他便以忘記還有公事在身為由,帶著衙役們先行離去。
楊志遠也並未覺得奇怪,今日都乃初次相見,張縣尉在酒桌上將戲份做足,並且幫他省了付賬的銀子,這個情他是欠下了,初次相見便能成莫逆之交,這純屬於大白天做夢娶媳婦兒,痴心妄想。
那是一個夢,一個不可能在官場中人之間發生的黃粱美夢。
楊志遠看向梵音,似是滿心感慨,翕了翕唇,只道出兩個字,“走吧。”
父女二人一路上沒有半句話,楊志遠一直悶頭前行。
他的心裡有微許失落,第一天上任,居然就被牽扯進一個無法擺脫的繁局,儘管他做低伏小、把自己當成一個初入官場的學生一般,但方縣令的幾句提點和親近,就讓他成為了吳縣丞和孫典史的靶子。
這事與方縣令無關,都是功名惹的禍啊!
楊志遠在心裡不停的找原因,歸根結底還是他的資歷太淺、經驗太少、應對能力太弱,否則也不會出現今天的尷尬局面?
若非有張縣尉的拉攏和幫忙,他今天可要丟一個大人、出一個大丑了。
想起張縣尉,楊志遠不由得想起梵音,停駐腳步轉頭看去,正見到站在遠處的她。
“父親,您走過了……”梵音站在家門口朝他招手,楊志遠臉色尷尬一笑,連忙快步走回去。
輕輕的推開家門,楊志遠陰沉糾結的心被眼前這一幕給融化了……
之前的野草雜物都已不在,乾淨整潔的小院,地上的磚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空置的廚房中,如今鍋碗瓢盆俱全不說,晾曬在地上的米是那樣的潔白,豆子是那樣的豐滿。
梵音點亮了雜屋的蠟燭,床榻上鋪